橘色的柔光,笼罩着长歌如玉的脸庞。
她瞪圆了凤眸,看向钟离彻掌心被阳光染成朦胧色的玉佩。
“王爷?您该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还是……中邪了?
大秦皇室,若是随随便便就收个义女认个义子的,那皇家玉碟早就泛滥得写不下了。
她用脚趾甲都想得到,钟离彻收义女,在朝堂上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
到时候这些朝臣应该就不会叫她妖女,而是直接让她破格升级为魔女了。
长歌惊慌之下的无礼之言,钟离彻并不恼怒。
他气质尊贵,语气却温和,大掌扣着长歌的肩膀,“今日本王跳入湖中救你,若非如此,于你的名声何解?”
楚长歌嘴巴撅了撅,心中却微微回暖。
她的名声……从原身那位鬼见愁小姐大闹长安城,为了钟离珏那个鳖儿子跪在皇宫门口三天三夜求皇帝赐婚时,她还有名声吗?
可自己都未在意的事,他却上了心。
好似……名声受损的人是他自己般,他比她还紧张。
“王爷,长歌是当朝权臣的嫡妻,收我为义女,不过是惹祸上身。”
她楚长歌可以卑鄙无耻,但面对这么个忠厚温和的中年大叔,坑他?她
下不去手啊。
郑亲王府的侍卫站在画舫外的岸上,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家王爷与楚长歌离得很近。
“林哥,这什么情况?王爷该不会是好这口吧?”
“我看悬,咱们王爷铁骨铮铮、疆场血战,可府宅之中,老王妃过世后,王爷一直未曾续弦,连姬妾都不曾有一个。”
“这么多年,你见过王爷为了谁那么紧张?刚刚楚长歌跳进湖里,王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跟着跳下去了。”
“当年王爷领兵攻进北齐皇宫的时候,对北齐的那位宸懿皇贵妃……”
郑亲王府,资历最老的侍卫说道。
“胡说什么?脑袋不想要了?”侍卫队长呵斥了句,这种事,岂能拿出来随便提及的?
宸懿皇贵妃萧檀,南梁国的长公主,那可是王爷心底的禁忌。
几个侍卫聊得不亦乐乎,而楚长歌这边,却极其罕见地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心思纯正、一心为她着想的中年大叔,俊逸儒雅的脸庞上,浮满点点期望,带着几丝孤寂。
“本王的三个女儿,全都远嫁异国他乡,山高水长,思女情深无从寄托,长歌,你能明白么?”
“况且,楚将军常年不在长安城,你的嫡母非良善
之辈,如无长辈照拂,你终究如浮萍漂泊。”
“身在朝堂之中,明枪暗箭,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知道里头的利害关系和生存之道。”
“即便你不答应,也无妨。本王的王府,永远是你的靠山。”
钟离彻口口声声说着无妨,却以退为进,逻辑严明、至情至理的话,将楚长歌所有的退路一一封死。
身上流着钟离家族的血,他哪怕是生性纯良,但行事风格,亦霸气决断,不容置疑。
“我……”楚长歌一怔,嘴硬地脱口道:“若我与王爷断绝往来呢?”
钟离彻褐眸中隐隐有流光浮动,一时情急,加上在长歌面前他防备心全无,竟是直接吐露出了心声:“你可知,皇上已有纳你为妃之意?”
“什么?”楚长歌心湖一震,攥紧了拳心,错愕不及:“可、可我,我是有夫之妇啊……”
钟离彻神色诚恳,不似作假。
他生性坦荡,对钟离璟忠心耿耿,也不会为了达到让她妥协的目的刻意编排钟离璟。
果然,皇帝这种生物,不是种马,就是大猪蹄子。
前脚刚纳了楚绾心和那个长安第一美人燕倾城,后脚还惦记着她。
只是她不知道,楚绾心和燕
倾城入宫,都出自银狐公子之手。
钟离彻暗恼自己失言,可话已出口,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皇上曾经赐给你一卷圣旨,对么?”
钟离璟做过的事,他这个做皇叔的,虽不去刻意打探,但还不至于没用到什么都不知道。
楚长歌唇角微嚅,没说话,她知道钟离彻说的是狗皇帝给她的那一卷与宁怀瑾和离的圣旨。
“你仔细想清楚,本王戎马半世,坦坦荡荡,不喜欢逼迫他人。”
“王爷!”楚长歌微微思忖,迟疑不决中,终是下了决定。
她的一声轻唤,成功地让钟离彻停下了脚步。
楚长歌朝着他矍铄修长的背影,缓缓跪下,“长歌多谢王爷照拂。”
她不喜欢这个时代的礼教,所以哪怕是见到皇上和皇太后这种级别的人物,她也只是微微福身行礼。
但这一遭,她却是带着最大的诚意,以大秦王朝所有的最高礼数,朝着钟离彻缓缓叩头。
这便是答应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