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与那双眸子对上的一瞬，楚长歌感觉到了一种内心深处的疯狂悸动。

她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半眯着凤眸，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难怪，晏孤光会那般笃定是楚长歌劫走了韩梓霏，还打伤他的亲卫心腹。

眼前这女人跟她站到一块，连亲爹亲妈都未必认得出孰真孰假。

“长生，我等你很久了。”

绯衣女子扬唇，论凤仪，竟是比楚长歌半分不逞多让。

唯一不同的是，那女子刻意添了妆容，半隐半透的面纱下，红唇娇艳欲滴，言语温柔。

相比于素颜的楚长歌，她显得如一朵娇花般。

而让楚长歌更在意的是，那女子对她的称呼——长生。

她成为钟离彻的义女，获封长生郡主，但长生不过是个封号，这么叫并不多见。

楚长歌没来由的，觉得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

“为了引我入局，不惜以韩梓霏为饵，说吧，你想做什么？”

“谋杀和亲郡主，打死打伤宸国摄政王亲卫，这罪名，不知宁太师会不会替你扛下来？”

“不会。”楚长歌抬手阻住夜煞与燕瑰欲拔刀的动作。

二人厉目浸染着霜寒，已欲出手。

“破坏两国

邦交，是诛九族的罪，最多一起把他诛连了，何来抵罪之说？”楚长歌坦然道，话锋一转，“可如果人赃并获，本夫人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就凭你？”对方身影一闪，脚下生风般欺近，扯开的腰带，竟是一柄泛着寒芒的软剑，杀气腾腾地指向长歌。

楚长歌身子一侧，就地一滚，反手抽出夜煞刀鞘中的佩刀，迎了上去。

“夫……”夜煞惊，在看到长歌的手势后，立刻了然。

他与燕瑰对视一眼，立刻一左一右分散开，前去找寻韩梓霏的下落。

打斗间隙，不过一刻钟的功夫，百招已过。

长歌心神一凛，她观察这一阵，对于对方的武功路数，莫名的有种熟悉感，却无法立时忆起。

对方武功不低，内力亦不俗，若不是她前一世磨练出对危险的感知力，长歌几乎要死在她手中。

楚长歌身子一侧，躲过当胸袭来的一掌。

她看得清楚，那女子指尖的茧子，不似练武，倒像是……抚琴所致。

抚琴？

“你是在慈和宫太皇太妃的人？”楚长歌语速飞快。

不等她回答，楚长歌眸光掠过那人，落在夜煞怀里的韩梓霏身上时，只

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韩梓霏一袭浅蓝色的衣裳，已被大片大片的鲜血染红。

楚长歌的凤眸，亦像是被鲜血染就，猩红一片。

陡然间的失神，长歌胸前便挨了一掌，她顺势挑飞了女子手中的软剑，自己的佩刀也没能幸免，腾腾腾地后退数步才勉强站稳。

那女子已从怀中取出一物，素手一扬，漫天瞬间白烟弥漫，不辨东西南北。

楚长歌立刻捂住眼睛口鼻，白烟散去后，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霏儿！”晏孤光已率众亲兵冲了进来，急切地去看韩梓霏的状况。

韩梓霏身上七处经脉被切开，血色弥漫，夜煞抱着她一路狂奔，地上早已氤氲开大片的血迹。

楚长歌摸出银针，立刻上前。

“滚！”有宸国的亲兵阻拦她，却被她眼底的霜寒，逼得下意识地别开视线。

晏孤光怒极，一把揪住她胸前的衣裳，“别碰她！”

“放开她！”燕瑰的刀直接横在了晏孤光颈间。

哪怕众宸国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过来，刀刃相向，燕瑰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仿佛在她的眼里，与她相关的事情，就只有楚长歌的性命。

楚长歌强

压下喉管的腥甜，刚刚挨的那一掌险些要把她的胸腔都震碎了。

“你再不放开我，死神的镰刀真要割断你家的韭菜苗了。”

晏孤光攥拳，到底还是依言松了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紧张兮兮地盯着楚长歌的动作。

楚长歌没心思理他，几根银针刺入大穴止血，烈酒消毒，白玉膏内服外敷，再以针线缝合伤口。

一番折腾下来，韩梓霏的气息，终于稳定下来。

原本因失血过多已逐渐冷下来的体温，也逐渐回暖。

“太师夫人，是本王错怪你了。”楚长歌扭身净手时，却突然听晏孤光说道。

“干嘛？该不会是看到六月飞雪了，所以才知道窦娥冤了？”楚长歌嗤笑一声，却牵出胸腔的疼痛，她陡然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手腕上却缠绕了一抹温暖，晏孤光握住她的手腕，调动真气与内力，缓缓注入她体内。

楚长歌只觉像是寒冬腊月里被浸泡在温泉之中一般，极其舒服。

胸腔挨那一掌的疼痛，也在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