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绿澜的惊骇,楚长歌也只是淡淡地朝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她沉吟许久后,突然背过身,“噗——”的一声,将鲜血吐了出来。
绿澜立刻拿来漱口水,红笺则奉了痰盂来,以供她漱口。
如果不是因为此时在三王府,绿澜恨不得把刮舌苔的银质器具都给她摆出来。
“拿纸笔来。”楚长歌要来纸笔,泼墨挥毫,狼豪毛笔沾了上好的桃花墨,在宣纸上写下一种种药材的名字、具体份量和烹制方法。
阿静早在看到她生啖王爷鲜血的时候,便已震撼到四肢僵硬。
他站在原地,像是脚下涂了胶水一般,一动未动。
半晌,楚长歌写完,将一纸药方拍到了他面前。
阿静忙不迭地拿起细看,虽说楚长歌的字写得依旧一塌糊涂,但药方写得还依稀可辨。
阿静手指颤抖,越往下看,越觉得四肢发凉。
因为,楚长歌写的药方,和那医师给王爷开的药方,竟然分毫不差。
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人,有着去亲口品尝桃花痨病人之血的胆量,又能在短短数秒后,根据那一口血,判断出钟离墨
所用之药。
“夫、夫人?”阿静小腿颤抖,几乎要站立不稳。
“如何?可有差错?”楚长歌垂眸,问道。
身为医者,再如何身患重病的病人,在她眼里,都是一视同仁的。
只要她选择了救,她便不会因为对方身患的是传染的桃花痨,而有所忌惮。
要做,便轰轰烈烈地做!
“卑职有眼不识泰山,请楚大人降罪!”
阿静抱剑,直接跪在了楚长歌面前,以最高礼仪,表达他对楚长歌的敬意。
如果说刚刚,他只把楚长歌当做是依附宁怀瑾的无知妇人,那么这一刻阿静的心里,她便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朝堂第一女官。
“我不想折寿!别跪我,有跪我的时间,过来把这个药方拿去煎了。”
楚长歌将另一张药方拍到了他怀里,阿静一目十行地看完,重重地朝她一揖,转身便走。
楚长歌站在回廊下,手掌轻轻托起一朵秋日里的并蒂菊花,一个人兀自出神。
“夫人终究还是心软。”宁怀瑾修长的身影,遮住了楚长歌娇柔的影子,立于回廊末端。
他丹凤眸中勾人夺魄的视线,
犹如这秋日的晨雾,楚长歌对上的一瞬,只觉心神一荡。
“心软?不,长歌是心贪。”楚长歌走上前,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眨着大眼望着他,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噢?”
“我替你拿到三王爷手里的龙之崛起,你解了我身上的赤脉,如何?”
“……”宁怀瑾定定地看着她,一副任凭你如何哔哔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
“一百天的解药!”
“五十天?”
“二十天,不能再少了!”
“十天,否则,你等着半年之后三王爷横尸街头吧!”
“如夫人所愿。”宁怀瑾终于松了口。
条件达成,可楚长歌却并不满意,丫丫的,她拼尽一身医术,替他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一条命,他才给她十天的解药?
小气鬼!
楚长歌鼻子一皱,在心底酝酿许久的一波大戏,正式开演!
Action 1!
“宁怀瑾……其实你我心知肚明,你给我的根本不是什么赤脉的解药,只是压制毒性、减缓毒性发作的药物,可现在那条血线,已经蔓延到我的小臂以上了,我最多……也只有几个月的光景。”
他
没说话,只是斜睨了她一眼。
“如果你是想压榨干我的利用价值再弄死我,那你的目的达到了,我身中剧毒,命一直掌控在他人手中,身不由己。”
她说得凄婉,他却仍然唇边染笑。
她浅浅地吸了口气:“但是我告诉你,我死,你也别想活!”
“你是权势煊赫的大秦太师,门客暗卫何止万千,但他们都怕你,我楚长歌不怕,我是一无所有的人,已经没有什么怕失去的了……”
她就站在他面前,个子不高,仰着头望着他。
大而清澈的凤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刚劲与决绝。
绯薄的两片嘴唇上上下下开合着,喋喋不休。
最初,他是抱着讶异和好奇的态度,看她露出百年难得一见的炸毛姿态,还挺有意思的。
他生性多疑,从不对任何人交付真心。
而身边的女人,也无不是诚惶诚恐、动辄下跪请罪。
敢指着他的鼻子对他说“我死,你也别想活”的,她还是第一个。
楚长歌,很有趣!
可后来,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听到她说她是个一无所有的人,已经没有什么怕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