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肃亲王常年领兵在外,太皇太妃又久不问外事,宿世子前去武安侯府的私塾读书时,曾与长公主殿下的长子起过争锋,还惊动了太皇太妃。”
高榷忙把当时的事如实禀报,作为皇上身边的第一人,他看似轻松,实则不易。
因为,无论何时何地,钟离璟问到他任何事情,他都不能说“奴才不知”。
就好像在领导身边工作的秘书,要时常浏览新闻一样,皇宫内外,朝廷上下的大事小情,高榷几乎无所不知。
“既然如此,楚长歌去皇姐府邸教导俊杰时,钟离宿也一并送过去让她教着吧。”
高榷惊得抬头去瞟钟离璟,钟离璟墨染般的眸子却只是淡然地接下了他震惊的神色。
高榷慌忙低下头去,扭头出去传旨了。
钟离宿和尹俊杰?同为小霸王,这二人第一次起争锋,就惊动了太皇太妃,若是再来一次……
高榷默默祈祷着,但愿楚长歌能压得住啊。
驯兽师难当,这宗师级驯兽师,更难当啊。
太师府。
楚长歌逛完街回来时,已经是深夜。
在旁人看来一举升迁、青云直上的好事儿,搁在她眼里却是个大累赘。
从前吃吃喝喝买买还不花她钱的官太太生活多好,尤其死太师是个贪官,富可敌国。
那财富,就平时流给她一星半点的零花钱,就够把整个长安城的铺子都买下来了。
她左手提着一大包烤鸭,右手是几根糖葫芦,身后的双肩包里还装满了各种精致绮巧的小玩意儿。
身后的红笺与绿澜自然不必说,满载而归。
夜煞被派到了楚长歌身边,幽怨地看着她志得意满的背影,他现在很不好,暗中跟随楚长歌保护,还要防
止她身边有什么怀有异心的人对她不利。
他平时保护自家主子时,主子一天有十个时辰都待在府邸足不出户。
可这女人呢,待在外面的时间比主子呆在府里的时间还多!
夜煞只觉得,他现在已经需要充电了。
“小姐,吏部的人应该会把您的官服送到府上,我们就这么待在外面逛街……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绿澜想了想,问道。
虽说……跟着楚长歌吃吃买买,真的给他们带来了极致的快感。
她和红笺从头到脚都被楚长歌武装了个遍,楚长歌像是在武装冬日里的圣诞树一样。
“他们送他们的,我们逛我们的,有何不妥?”
楚长歌不以为意,什么太子太傅,皇上您先鼓捣个太子出来呀。
曾经她麾下百万佣兵都被她训得服服帖帖的,不过是教熊孩子而已。
回了府邸,楚长歌让红笺和绿澜先把买的东西送回璃襄苑。
璃襄苑,是在筑兰苑被大火焚毁后,宁怀瑾重金请了匠人师傅打造的院落,精致奢华第一,里面甚至还以北齐风格为主,旨在使楚长歌住得舒心。
但殊不知……在楚长歌眼里,任何风格的古代陈设都只有一个衡量标准,就是值钱程度。
多年泡在奢侈品里的经验,已经磨练出了楚长歌的火眼金睛。
她住进璃襄苑的第一日,便把屋内的陈设光顾了个遍。
譬如说……
白玉榻旁边的那一方紫玉雕花珊瑚屏,价值黄金百两。
书斋里的铁梨象纹翘头案,价值五百两银。
她寝屋里的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价值三百两银。
遥记得她刚刚搬进璃襄苑时,红笺困惑地看着将算盘珠拨弄得噼里啪啦响的某人,“小姐,
你这是在做什么?”
“算账。”当时的楚长歌头也不抬,嘴里还念念有词,嘟囔着算盘的运算口诀。
红笺瞬间紧张起来,扶着楚长歌的胳膊轻晃:“小姐,小姐你是不是中邪了?”
“……”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当红笺再次看到楚长歌对着她们满手的珍宝念念有词时,便知道这位主子是又开始算账了。
红笺和绿澜摇摇欲坠地往璃襄苑走,楚长歌则步子一转,往宁怀瑾的主院走去。
她手里,还有半只烤鸭,是她强忍住口水直流,才给他留下的。
死太师整天闷在府里,几个厨子虽说都是御厨级别的,可做出来的菜大多是能拿得上台面,端得上御宴的,可多多少少却少了几分人间烟火。
再者,皇上骤然赐了个空头官职给她,她得去打探打探宁怀瑾的心思。
已至七月中旬,月色明亮圆润,长歌提着灯笼一个人出去,因心里有事微微有些出神,走着走着竟走到了湖边的凉亭处。
她隐约可以瞧见一个人影背对她站在凉亭里,不知是在做什么。
月色长长流泻下来,将那一片湖水映照得波光粼粼,也将那暗处的身影显得更清晰些。
仔细瞧来,正是宁怀瑾。
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