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你出现时，我脑海里隐约看到一个人，长得和你一模一样，你等等，我画下来给你看。”

顾翌年说着，去书房拿了纸笔出来开始画画。

白祝予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拿着笔在画纸上移动，速度极快，但线条勾勒得极好，白祝予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

随着顾翌年画完稿子，拿出颜料，白祝予：“……还要上色？”

这么讲究？

顾翌年道：“……也可以不上，就是我看到的那个人和你还是有点差别的，不上色看不出来。”

白祝予：“……”

她看着顾翌年迅速调出颜色，开始给画像上色。

随着顾翌年的动作，画像上的人更加栩栩如生。

画上的少女素白罗裙上绘着金色的芙蓉花，拖尾拽地，一对广袖镶着金丝边纹，金盏黄纱带曼佻腰际。

少女嘴角微含着笑意，一双澄澈的眼睛泛着珠玉般的光滑，鸢尾蓝的瞳孔颜色让她整个人更显干净疏离，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

如玉的耳垂上带着菊蕾白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吹轻轻摇动。

如雪洁白的发丝被一根金簪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剩下的发丝被一根金盏黄颜色的丝带轻轻拢在一块儿，垂在身后，额前也垂了两缕分髻下来。

素手纤长白皙，她蹲在地上，逗弄着眼前一株花骨朵，脸上的笑意挡也挡不住，明媚而干净。

白祝予看着看着，脑海里那些最深处的记忆，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她顿时浑身僵住。

顾翌年画的就是她，是她的真正模样！

那是在她的家人都还活着的时候，在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时，她养了一株鸢尾花，那是她的伴生花。

她时常会去逗弄鸢尾。

顾翌年这画分明就是画的早已发生过的事情！

白祝予强迫自己不动声色，看向顾翌年。

顾翌年正在收笔，没有察觉到白祝予的不对劲。

“就是这个，你救我的时候，头上的发簪掉了下来，你回头看我那一眼，我就感觉全世界只剩下你我。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我的神明。”

“这是……你看见的？”白祝予听见顾翌年的话，心里触动，但她还是淡淡说了句，“只是可惜了，我不是什么神明，我是尸族。”

顾翌年抬头看她，愣了愣，犹豫了一秒，还是没有告诉她此刻的表情如何悲恸，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偏偏又是面无表情。

强装的冷漠。

顾翌年抽过茶几上的纸巾，递给她，自己收拾好东西就上楼了。

白祝予接过纸巾，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他看着顾翌年头也不回地上了楼，身影消失在转角。

白祝予才把自己放松下来，她靠在沙发上，抬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迟来的情绪迅速淹没了她。几声压抑的哭泣声从她喉间溢出，两滴滚烫的泪水也顺流进她柔软的发丝间。

她睁着眼，泪水止不住的流，她以为她早就习惯了，早就不在意了，只是当有人提起时，她才发现，她一直都无法释怀，她一直都耿耿于怀，她只是以为自己不在意了，她只是强迫自己遗忘。

可她忘记不了，正如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的哥哥会为了一群毫无感恩之心的家伙献出生命一样。

白祝予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保护起来的小姑娘了，她在时间的蹉跎下也最终成为了大人的模样。

很快白祝予收拾好情绪，望了望透着暖黄色灯光的卧室，开始思考顾翌年的身份。

顾翌年能够看见那些画面，又能感应到自己，那么应当是与神族有关系，更甚者他和自己也有关系，可是神族的人，是没有转世的，顾翌年不可能是神族。

白祝予陷入思考，神族者不死不灭，他们不会真正消失，所以她早些年才会不顾一切去复生他们，顾翌年不是神族，却与神族、与自己有关系，会是谁呢？

白祝予目光从画上掠过，下一秒却立马移了回来，紧紧盯着画上的那一株尚未开花的鸢尾。

神界被毁后，她陷入沉睡，那株花早就不知所踪了，但既然是她的伴生花，那么只要她不死，伴生花就会一直活下去。

她惊愕地抬头看着那间卧室，顾翌年不会就是她的伴生花吧？！

这样就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顾翌年能够感应到她的出现，为什么顾翌年会对第一次见面的她那么照顾、没有防备，为什么她对顾翌年也生不起真的气，为什么顾翌年能够看到那些画面……

白祝予看着顾翌年的卧室，眼中的情绪复杂多变。

白祝予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

顾翌年的存在对现在的她来说，是过去那些破碎的记忆里唯一能够将她与现在的世界联系起来的一个支点，可是她却有些害怕，怕过去，怕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