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二流子踏拉着布鞋，晃晃悠悠的走向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景澈。

景澈仰起脸微笑的看着他。

“你跟你妈一样是个傻子？”关二流子斜眼打量着面前这个一脸天真的笑脸。

景澈没有回话还是笑着望着他。

一双长满疹子的手，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景澈的小脸上。

关二流子用力掐着景澈的脸颊，使出了极大的力气，景澈的脸被捏的通红变形。但他还是望着关二流子微笑着。

一旁的人虽然看见他这么对待年幼的景澈有些不忍，但是众人谁也没出声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们也像关二流子一样想看看景澈是不是真的傻子。

“哟！真不会哭啊？”关二流子直到把景澈的脸掐的红肿变紫，见他是还是微笑着才松了手。

倒不是说景澈没哭过，也不是他不会哭。母亲死后，他在抱她的时候流了些泪。外婆死后，他也掉了几滴泪，仅此而已。他并没有止不住的痛哭流涕，对他而言这就是他最大痛苦的表现。除了这两件事，其他的事都不值得他落一滴泪。

只见关二流子转过身去看着众人“我收养他。”

村长走到他身边低声“你认真的？”

“当然了，反正这群人也不愿意白养活一个傻子。我这不是也帮您忙嘛，省的这群穷鬼天天在您这儿闹腾。”

关二流子既然说出了这话，村长也不想因为这件事人们一直闹，反正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的油水可捞便同意了。没捞到好处的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悻悻而归。

就这样，景澈家的宅院以飞快的速度让关二流子卖给了别人。所得的钱财景澈当然一分都没有见到。

那天景澈被关二流子领回家，一进门他媳妇那个满脸长着麻子的女人，就老远的一脸嫌弃看着景澈。

“这不是刚死了全家的那个小傻子吗！你把他领回来干啥！吃干饭啊！”女人愤愤不平的看着面带笑容的景澈。

“他们家不是还有那么大的院子和地皮吗？卖了也能值不少钱，就当多养了个狗吧。”

“狗！我怕这个傻子吃的比狗还多，什么也不会干！哪天犯傻了别像他妈一样咬人！”

“我看他也不是什么都不会干，实在不行，把他扔到深山里。就说是他自己跑出去的不就行了。”关二流子笑嘻嘻凑上前拉着她的手。

关二流子家附近没什么人，是独门独户所以院子也大些。景澈就被他们安排在院子里二黑的家里。

“二黑”是他们家养的一只小黑狗。景澈就和他一起住在狗窝里。

他们还有比景澈年长些的一双儿女，闲来无事也总是以捉弄他为乐。嘻嘻哈哈的看着狼狈却依然对他们微笑的景澈，大声的嘲笑打骂他是个傻子，和他妈妈一样的傻子。

从那以后的景澈便再也没有张口说过话，他像是一颗豆芽似的病弱瘦小，每日穿着肮脏破烂的衣服睡在狗窝里。天不亮就要起来做各种又脏又累的活儿。

尽管这样关二流子的媳妇还是成天对景澈打骂不休。一边呵斥着他干活慢只会偷懒，一边说他吃得多什么也不会干，活该和他妈一样是个傻子。

那天关二流子一手拎着酒菜一手拿着沉甸甸的链子进了门。

夫妻二人看着院里的二黑越长越大就请人打了条狗链，当然也有景澈的份儿。他们害怕这个会干活的傻子跑了。

景澈就这样每日带着脚链干活，但是他的笑容从未消失。

他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只是他无处可去，无人可靠。这里地处偏僻跑出去很可能会死得更快。

关二流子媳妇从村长那里听说进城做生意能挣大钱，于是和关二流子商量着把这里的房子卖了好去城里。可是景澈这个累赘他们并不打算一并带走。

又一个冬天大雪纷纷，景澈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他蜷缩在肮脏的狗窝里依偎在二黑身旁，身旁的二黑也和他一样几日未进食。一人一狗被沉重的铁链锁在狗窝里。

关二流子的媳妇说粮食珍贵，反正也不打算带这两个畜生离开就打算活活饿死景澈和二黑。

几天后，他们以为景澈已经死了。就把他和奄奄一息的二黑一起扔到了山上事先挖好的土坑里草草掩埋。

但景澈只是饿昏了过去。待他清醒过来，努力的扒开土层看见了一片白色直晃眼睛。

他抱着二黑，怔怔的盯着它的眼睛。

随后拿起一块石头重重的砸向它，热腾腾的鲜血，冒着热气流淌在白雪上。

他狼吞虎咽的吃着，有了足够的体力，景澈摸了摸满嘴的血迹走了回去。

夜色下一个瘦小的身影翻墙而入径直来到窗下。

只听见关二流子和他媳妇一家四口，吃的正开心，商量着做生意挣钱了之后要过皇帝一样的日子。

等到他们全家都睡去，景澈才开始行动。他把柴火稻草厚厚的堆在房子的四周浇上油。偷偷在屋内点上木炭把门窗全部封死。随后点燃了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