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军营。
大雨滂沱,十万将士肃穆而立,静谧森然,他们每一位皆是久经沙场,雨水洗去了盔甲上的尘土,却洗不掉铮铮铁骨里的冰冷杀意。
伴生手持虎符,站于高台。望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的将士,内心毫无波动,没有惧意。自分离的那一刻,他便只剩下一具空壳了。
“我名为伴生,原是郡主座下书童,群主与家师将臣已前往京城,种种原因,不出几日,秦国大军便会压境,我来此地的目的就是与你们一起,抵挡敌军来犯。自今日起,尔等听我号令,誓死守卫王土。”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裳,将他的心也变得冰冷,脸颊上泪珠不断滑落,却掩盖不住他的决然。
下方寂静一片,少顷后一位韩林副将走上高台,执剑指他,大声高喝:
“镇北军不畏生死,更不惧权势,你小小书童,何德何能?”
伴生面若静潭,自怀内取出一只玄铁铸成的漆黑面具戴上,只露出一双冰冷的双眼。
“自今日起,我名为无颜,他日剑下亡魂可,以此名寻我。你,便是第一人。”
他拔剑,乃姜姩所送,无锋,不饮血,剑柄处刻着伴生二字,愿他不沾杀孽。
韩林执剑直刺,伴生垂眸,直至剑尖来到眉心处时,忽的睁开双眼,手中君子剑横于眉间,将它抵挡,火光四溅,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剑十三式,无颜已成,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左右,饶是将臣,也不行。
扬臂间,君子剑散发剑气,横扫而出,势不可挡。韩林身形骤退,手中剑断裂,而后倒在地上大口吐血。
伴生身形飞速掠过,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再次出现时,已至韩林身前,执剑而立,居高临下。
“死,或是服从。”
韩林大笑,嘴角带血,有几分狰狞之意。埋头沉吟片刻,忽的大喊:“上剑。”
声落时,又一将士端着木盒走上高台,朝着伴生躬身高举。
韩林:“镇北军不认虎符,只认王剑!此剑,名:姜!”
伴生皱眉,挣扎许久,终是将手中剑入鞘,而后打开木盒,取出王剑!剑锋上流转着寒光,是一把饮血而生的剑,其上沾染无尽亡魂。
“小主,我若不舍君子剑,怎能保卫长安?”
他轻声低语,而后高举王剑,威势震天:“镇北军听令,前往逐鹿平原备战,来犯外敌,杀无赦!”
韩林与送剑将士皆是跪下,下方十万将士同样如此,高声齐喊:“谨遵无颜将军之命,杀!杀!杀!”
镇北军连夜迁移至秦岭要塞,那是秦国大军要进入大宋必经之地。辽阔平原,两侧是万丈悬崖。
此时,镇北军将军大帐内。
伴生望着桌上的山河图,认真钻研,已有数日。镇北军仅剩十万,要如何地防三十万秦国大军来犯?需借用地势。
“报,京城来信。”信史入内。
“好,出去吧。”
“是!”
伴生打开书信:
“秦皇后已命陨,皇帝崩于寝宫,太子陈骜继位,郡主无恙,你万事小心,新皇难测。”
是将臣来信,伴生没有多想,只要郡主无恙即可。
他起身走出帐外,已是连下了数日的大雨,阴暗一片。可这浇不灭秦国的怒火,大战即将来临。
“将军,可是宫中来信?”韩林赶来,低声询问。
伴生点头:“时间不多了,准备好了吗?”
韩林:“臣命人连夜赶工,从军营返回长安的退路此刻已经山石高垒。”
伴生伸手去接那米粒大小的雨珠,无尽的寒冷从指缝里溜走,落入大地,使整片平原充满了肃杀之意。
“此战若想胜,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军中可有不满?”
“军令如山,无人不满。只是将军可有信心?比起生死,镇北军更看重胜负。”韩林如实说。
“若是我告诉你没有呢?”伴生言语一顿,瞧他的目光冷了几分,韩林连忙躬身低头。片刻后他又继续说到:“若是没有,你作何感想?”
“属下并无恶意,只是大战双方悬殊过大,镇北军无一兵一卒是贪生怕死之辈,但士气,需要将军赐予。”韩林解释。
伴生收回了气势,望着天空,徐徐说到:“大战之时,我会给大家一份大礼的。下去吧,将我安排之事做完,此站,未必会输…”
“是!属下告退。”
待韩林离去后,伴生进入帐内,卸下盔甲,换上了一袭黑衣,而后驾马出了军营,前去的方向,正是秦国。
三日后。
秦国三十万大军驻扎之地,月黑风高,火把密布。军营外有士兵站岗巡逻,看守严密。
伴生藏于高处,静静等候。
终是到了子时,他身形动了,一袭黑衣隐匿在夜色中。
岗哨处,剑光一闪而没,巡逻的士兵脖子上多了一条血线,血液喷出,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