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夜宵大餐之后，一切生活都复归平静，如石子落水，不见踪迹。

虽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两人的生活少有交集。

陈予有时候甚至会怀疑，电视里大战黑魔王的星猫，和身处屏幕外为它的成败捏一把汗的星猫，究竟是梦中人的呓语，还是在她眼前真实上演过的生活情景剧。

好在仍处实习期的陈予很少有空闲时间去纠结这些问题，刚从大学毕业的她，每天忙得晕头转向，能够顺利转正和解决温饱才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她已数不清今天是多少次半夜十点还在赶回家的路上了。

街边的行人行色匆匆，擦肩而过。夜色愈发地深，愈发地清冷。

忽然一个手掌轻轻搭在她肩头，没等陈予扭过头，一个看着十七八岁的女生带着哭腔的求助声让她一惊。

“姐姐，我好害怕...可以送我一段路吗...后面有个男人跟我好久了...”昏黄的街灯下，女孩眼里噙着的泪水一股脑地流淌出来，泛红的眼角惹人心疼。

陈予动了恻隐之心。她微微侧头，余光瞟了一眼身后，果不其然，一个全身黑色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走着，见她回头张望，放慢了脚步，左看右瞧，佯装毫不知情的样子。

“求求你...我家就在前面的小巷里...”女孩把抽泣声压了又压，但肩膀还是抑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陈予本有些犹疑，但见女孩此状，目光坚定地点点头，挽着她的胳膊，向前迈步。

尽管心里害怕得要死，但陡然升起的责任感还是让她壮着胆子，握紧女孩的手给以安慰。

这条街远离中心大道，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居民楼里更是鲜有窗户透出一点光。

冷风没有大到吹乱头发的程度，只是钻进衣服里，让陈予心生寒意。

身后男人的脚步声不知何时消失了。但风吹响道旁的梧桐，沙沙作响，又添几分恐怖色彩。

等走到一个拐角处，女孩突然停住了脚步，鞋底的沙砾摩擦着发出“呲啦”的尖锐响声。陈予也随之站在原地，沿她的目光望去：狭长的小巷只有一盏昏暗发黄的街灯在路的尽头伫立，小巷的地上满是水泥的痕迹，斑斑驳驳。

这里看起来很少人走的样子。有些奇怪。

她掏出手机，现在已经是十点二十四了。

陈予故作镇定地回头张望几眼，确认男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之后，转身想让女孩赶快回家，却对上她冷冽的眼眸，一改之前的可怜状。

没等她反应过来，女孩先冷冷地开口了：“谢谢你，不过对不住了。”

风开始呼呼地刮了起来。

糟糕！

陈予这才意识到自己掉入了圈套。一阵刺骨的寒冷从尾椎处酥酥麻麻地向上蔓延，她几乎要站不住脚。

怎么办？

身后传来车门被拉开的声响，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逼近。呲啦，呲啦。

情急之下，陈予拨打了谢芒的电话，手机却被女孩一把夺过，恶狠狠地按下了挂断键。

口鼻突然被人从背后用力捂住，她来不及挣扎，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便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殊不知，黑暗处，一双眼睛目睹了一切。

*

好累，好累。

车飞驰着，窗外的街景一闪而过。

舞狮舞龙的队伍，敲锣打鼓地向前。熙熙攘攘的人群，被刷上神奇白色颜料的行道树和树下栽满的艳丽鲜花们。

陈予每年都会见到那些花儿——春节前被移栽于此，过不上一个月，便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枯萎凋零。

上一次见到那些花，还是去年的冬天。

她拉着爸爸妈妈的手，一蹦一跳地走在中间，计划着要大买特买好多好多零食，那些平日里被明令禁止，只有春节才让吃的零食。

但这一次见到那些花，却是在被送往福利院的车上。

天地为什么变成一片灰蒙蒙的了？为什么连花，也让人看了厌？

“爸爸，妈妈，你们快回来吧，笑笑是个好孩子。笑笑一点也不想去福利院，笑笑会听你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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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

“你们为什么要一个一个地离开我...”

...

陈予睁开眼，几滴泪从睫间掉落入眸，模糊了眼前的白。

这里是哪儿？

她意识到自己正躺着，便挣扎着起身，可是肌肉的酸痛感让她无力支撑，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她感到枕边一片湿润，眼角又涩又黏腻，不知道自己留了多少眼泪。

等到嗅觉慢慢恢复，消毒水的气味侵入鼻腔，陈予才确信自己正在医院的病床上。

有人推门而入。

谢芒？是他救下我了吗？他接到我的电话了吗？

那一瞬间，她有好多问题想问，像无数的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