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谨酒醒,早朝已响了一钟。
他昨夜喝的尽兴,醉意昏昏,只隐约记得府里是有桩惹恼九殿下的事,具体却一概不知。但他也没空问我,连滚带爬的换了朝服,匆匆去赶上早朝。
等下朝回来,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大抵是清楚了昨晚的破事,用过午饭就按捺不住跑来找我诉苦。
“爹怎么和他娘生的出这般蠢物!”
不是诉苦,这叫破口大骂。
“今天我给君九挤兑死,他说咱家现在一股子鱼腥味,昨天差点熏死他。”
君九就是九殿下。苏谨心高气傲,自恃与九殿下关系尤佳,从不随大流用敬称,但又不得不避讳,故而取姓照着排行叫君九。
也就他和九殿下关系匪浅,敢这样大大咧咧地取诨名。
我被他逗得忍俊不禁,也想起昨日自己的感慨来:“苏家门楣虽算不上世家大族,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也难免为名流耻笑。其他庶出的兄弟姐妹都规规矩矩伏小做低,这苏渔可真是个奇葩。”
说曹操,曹操到。
……
……
……
……
院子外头传来苏谨的大丫头拂寒的怒责:“我家公子在里头,你待我通传再进不迟,不然今日院门你休想踏入一步!”
“妹妹!”“妹妹!”苏渔在外头想必是给拂寒拦着,急急嚷嚷了几声就要硬闯:“你这丫头懂不懂我是苏府的少爷,里头是我妹妹,我见她还得你家公子同意?”
他这般无礼的行止叫人头疼,苏谨起了身,宽大的袖袍在桌子上拂出声,拧着眉便往院子里去。
我匆匆跟上,苏谨每回作弄人都是出大戏,何况对象还是我厌烦的苏渔。
院里和拂寒推搡的苏渔见有人出来先停了手,拂寒憋着一口气小步迎到苏谨面前,俏脸憋的通红。
苏谨抬手免了拂寒的礼,捻袖抹去她眼眶盈出的泪水。我打心里眼佩服苏谨对待手下丫头的体贴入微,就冲着主子回护明显的做派,难怪拂寒连刚上了族谱的苏渔都敢拦。
“妹妹,这丫头真没规矩。”苏渔笑嘻嘻地凑过来,却被苏谨挡在我身前,连着之前被拂寒阻拦的情况更为恼怒:“苏谨,你该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下人,主子是她能拦的吗?”
极少被人直呼其名的苏谨先是愣了下,旋即嗤笑出声。即使我仅仅能看到他的后背,仍然能猜到他欠揍的表情:“本公子就说府里头怎么全是鱼腥味儿?原来是凭空多出来个主子。”
他高苏渔一头,俯视着冷笑:“你算个屁的主子。”
不错,这就是文采斐然的苏公子原话。苏谨说话向来不拘身份,开口起来颇有市井流氓的气质,这一呛声我恨不得给他喝彩,好的很。
“你!”
苏谨既开金口,断然没有冲着苏渔一副被羞辱的神色就作罢的道理。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桃花眼弯得看不出脾气:“叫声哥哥。”
……?
“哥哥。”
这发的什么疯。
我被苏谨波光流转的诡异眼神看得发怵,乖觉地喊了声。苏渔的神色无端里有些忿忿,仿佛我和苏谨是专门来打击他自尊的一丘之貉。
不是仿佛。
“听见没?”苏谨得意洋洋地笑:“这是我小妹,你下回见她,还是称一句四小姐为妙。”
“轰出去。”
拂寒为难不已,她方才险些被推搡得摔在地上,哪里轰得走铁了心要留着这里破口大骂的苏渔。
此时已有不少下人围在这里,但是谁也不敢先得罪父亲昨日亲自带回家的苏渔。府里头虽说早已经是苏谨的一言堂,可老爷子的面子摆着,难免都在掂量。
苏谨当然清楚,没有一个下人敢负这个以下欺上的罪名,顶多围着苏渔七嘴八舌劝他离开。
只不过他并不是和府里的下人讲话。
没有人看清苏渔的背后是怎么凭空出现一个人的。
玄色衣袍上朱雀留影,赤色剑鞘中宝器振鸣,默不作声的削瘦青年令出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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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朱雀使。
太子殿下的剑。
……
……
……
……
父亲在一刻钟以后把苏谨喊去了书房。
“怎么带着葭儿来?”
看见亦步亦趋跟着苏谨身后的我,父亲大概是头疼的打紧。
在来的路上苏谨和我讲了父亲的旧事,当年父亲走南闯北的时候遇见苏渔的母亲,两人年岁相仿,志趣相投,干柴烈火里旖旎数日,自此情根深种,不敢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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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二人门第之差悬殊,终究不能长久。
“我和她是一个娘。”苏谨抱着双臂,淡淡地道:“都是正室夫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