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有为的太子殿下明晃晃的倚重早盖过病榻缠绵的先帝几句责备，京城最不乏想锦上添花的押注人，自此苏府一时间宾客盈门，苏谨的名声水涨船高。

苏谨这人得志容易骄狂，却不允许苏家的亲戚府里的下人跟着傲气，谁有仗势欺人的消息一旦入了他耳里，即使政局紧张事务繁忙，他也要分出心思划清界限。

这也使得府里父亲开枝散叶的兄弟姐妹们都畏着成日嬉皮笑脸的苏谨，更有几个在外头闹腾犯事被他重责过的一听见苏谨回府里住就犯怵。

除了我。

苏谨就我一个同胞妹妹，纵然是我再犯混撒泼，他也自百依百顺，撑腰到底。

这是他自己亲口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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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在位的最后一年春。

凛冬的寒意微散，草木迫不及待抽枝的时节。

京郊龙临山里的温泉竣工，皇后娘娘摆下宴席，邀京里达官贵人家中女眷小聚，我也在受邀之列。

说实话，若非我的闺中密友十公主君玖懿也在，泡温泉这样的平平无奇的活动实在是不在我的兴趣范围之内。

当初苏谨在外野游的时候，早来探过龙临温泉的初面目，断是只有其中的弦月泉可以一游。

“我也是来见见弦月泉风采的，据说泉景秀美，自皇祖当年便奔涌不歇……”君玖懿在马车上兴高采烈地与我八卦了半天泉水的历史，刚安顿好便迫不期待地拉着我走。

如此名泉，想必是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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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泉仅容二人。

“他人都以为皇后娘娘今夜要前往，一定避着凤驾，但我偷偷问过娘娘，她今夜需拜谒龙临寺的高僧为陛下祈福。”

这妮子真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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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树梢，夜明星稀，高处石壁垂下藤蔓青葱，水汽从藤蔓缝隙里冒出，蒸腾为萦绕泉池的雾。

雾里一个人影绰绰，竟有比君玖懿更加猴急火燎的姑娘。她尚未下水，听到动静沿着石桥走回来，拨开藤蔓。

“许妩姑娘。”

她是许家的大小姐，许家隶属皇后派系，难怪她也能得知娘娘的踪迹，和我们撞到一起。我与她私交不多，只在闲谈里听过她刁蛮任性，大小姐做派，想来不是好相与的人。

许妩看着我们，眼神绝对称不上友好。

“公主殿下。”

她朝玖懿行了一礼，连余光都懒得分些过来，口中的话果然又尖又刺:“臣女请殿下同游，还请这位姑娘稍候着。”

“……”

我一时无言，她显然是故意的。就算我们从未见过面，不用脑子也应该想的明白，按我与玖懿手挽手的架势，显然不像可以候侍的婢女。

玖懿皱眉，她素来厌恶踩高捧低之人，也看不惯有眼无珠的家伙，当下冷声责道:“怎么，池子泡爽利了，连苏府的嫡小姐都认不出？”

“臣女不认得苏姑娘。”许妩盯着脚下的青石板，既无失礼冒犯的举动，又摆明了对着我摆谱。

我见玖懿给我撑腰，是想回击一二的。

冷不防想起哥哥的话，苏府树大招风，一举一动都被盯着，稍有不慎就会给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故而苏家人在外头要谨小慎微，处事有度。

有度个屁。

“许姑娘不是眼盲，是心盲。”我嗤笑一声，拉着玖懿往回走。

背后清风明月泉水叮咚的美景不见得能挽留玖懿，她虽期盼已久，却一不会仗势欺人做霸道行径，二不会随许妩而去自在逍遥。

三不会忍气吞声适可而止。

这妮子接我的话

“心盲怕是要传染，与你一池不太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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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过后我担惊受怕好一阵，许妩怎么也不像能受委屈的人，有缘有故被我们讽刺一番，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闹到苏谨耳里，我想必吃不了兜着走。

上句话我说对一半，是有人吃不了兜着走，不是我。

苏谨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我

“你怎么不晓得给她脸上招呼一巴掌呢？”

“还好，她哥替你招呼了。”

当时许妩的兄长许零挤破了头要当太子幕僚，深为太子信赖的苏谨一人全权处置此事，自然是想着方法讨好苏谨。

我想到骄傲的许妩当着苏谨的面被人掌掴的模样，算是长出一口恶气。

苏谨把脸凑到我面前，桃花眸微弯着。他指了指左脸，又指了指右脸，终于憋不住恶劣地大笑起来:“我替你看了，这两边不对称的。”

“……”

低调做事？谨小慎微？

他伸手点着我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