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袜湿了。”
温棉棉低头,“路上积雪的缘故。”
泽慕终于肯放下温棉棉。
两人站在门口,温棉棉费了些口舌终于说动圣王大人放她回百花间。前提是他也一起同行,温棉棉挂念着安安,想早点将药送到他那,好让他安稳服下。
泽慕只字未提关于灵脉的事,温棉棉自然也不会先提这茬。
“要步行回去吗?”温棉棉问他。
话未落音,刚站到地面上没两分钟的温棉棉又被泽慕打横抱起。
“步行回去你也想高热?”
雪依旧纷纷。
温棉棉在圣王大人怀中,一丝雪花也没有沾上。
不过片刻,就到了安安家门前。
泽慕丝毫没有自觉,竟然还抬腿往前走。
温棉棉连忙叫停,幸好雪天村中没有外出的人。
圣王大人虽然心中不情不愿,但面上半分没表露出来,依言放下了温棉棉。
“你在这等我一下下哦。”温棉棉粲然一笑就转头奔向屋中。
泽慕还未来得及出言提醒她‘易容符’已经失效,那边温棉棉已经进屋了。
她竟然让自己等?竟然把自己留在雪地中了?
刚才在药铺故意吓唬温棉棉得到的那点好情绪,此刻也随着雪纷扬飘散了。
就在他的坏情绪积攒的要溢出时,温棉棉向她奔来了。
一时竟然忘了自己已经变回原本的面貌了,看到迎春脸上惊诧的神色温棉棉才想起这茬。
费了好大劲才解释通。
她站在圣王大人面前,正仰头看他。带着笑意问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啦,冷不冷?”
笑话,临渊圣王金身刀剑不入,人间的这点风雪又怎会让他觉得冷。
“冷。”
泽慕冷冷的吐出一个‘冷’字。
温棉棉踮起脚尖想拂去他肩头落雪。泽慕弯下腰,配合温棉棉的身高。
雪花落在他发上和墨玉簪上,融在他暗纹织绣的衣领间,也吻在他皎如星月的眉睫上。
温棉棉有片刻的失神。
圣王大人身后是雪色与天色绵延一际。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杜子美的诗句,真是再形象不过。
“要不要去看看我的学堂?那可是我授课的地方。”
圣王大人轻点了下头。
“离这里不远,我们走过去吧。”
“好。”
温棉棉对于圣王大人的情绪,向来体察的微妙。这会知道他有些不开心了。温棉棉却觉得,竟然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圣王大人,你抬头看嘛,今日的月色格外的亮。”温棉棉指着夜空说道。
“和地上的雪互为映衬,才显得这般光亮。”泽慕道。
“在我生活了许久的那个世界,有一位诗人写过一首诗,和此番场景极为相衬,我念给你听好不好?”
‘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
下面平铺着皓影
上面流转着亮银
而你面带笑的向我步来
月色与雪色之间
你是第三种绝色’
温棉棉念完这首诗,转身看着圣王大人,眉眼弯弯的说道:“应景吧,只差你的笑了。”
圣王大人终于露出了笑意,道:“今日也不是满月啊。”
“你笑便是满月。”
温棉棉正色道。
泽慕嘴角的弧度绽开的更盛。
“人们有种比喻,”温棉棉道:“覆雪如白首。”
“那是人们在自欺欺人。雪便是雪,终究会融化不见。白首是白首,是偕老与共的岁月。”
是啊,圣王大人说的极是。
比喻虽浪漫,终不能一概而论。
两人并肩在漫天飞雪中步行了一会,泽慕突然拉起温棉棉的手臂,轻而易举的将她背到了背上。
他在这空寂的雪夜中走的稳稳当当。
温棉棉安心卧在他背上,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此刻的气氛。
圣王大人在心中回想着那句‘覆雪如白首’。他似乎有点理解了,理解人们为何有此比喻。
无关乎自欺欺人,人生中一定有那么片刻时光。
恰如此刻的飞雪纷扬。
漫天飞舞的雪花如风过柳絮飘。
皑皑白花落地,泽慕却生出一种感觉,好像落在地上的是朵朵烂漫山花,连同他心间也一并落了去。
馥郁芬芳的朵朵山花,穿过举世洪荒,终于蔓延到他处。
这是圣王大人第一次淋雪而步行,没用法术,没唤坐骑,一步复一步。
却遗憾路程短暂。
“温棉棉。”泽慕的声音清冷又温柔,在一片苍茫中有些不真切。
温棉棉轻轻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