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悠若没忍住看了刘胖子一眼。
照理说他这么有眼色,看见了可以自己倒酒。
可他自诩三十来岁,公司中层,也算是个有面子、有尊严的男人,再要他示好似的替别人倒酒,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干脆借着陈悠若这个愣头青做个人情,哄那张总罗总高兴高兴。
陈悠若被他骂的低了头,拿着杯酒走到那张总旁边。
有了刚才那番“老当益壮说”,她其实对那张总有些忌惮,尤其是看到他一双眼睛扫描仪似的看着她,她莫名感到一种羞辱,好像自己只是一件待估价的物品而不是个人。
她默默倒完酒,刘胖子又开始指手画脚。
“倒酒就完了?没看到张总碗里没菜了?!”
那架势摆的比范总都大。
陈悠若也不好不听他的,只能笨拙地给那老头子夹菜。
也不知道那张总是不是故意的,知道她要替他夹菜了,非但不退开给她一点空间,反倒挨得更近了!
陈悠若如芒在背,她这时候才发现这顿饭吃起来比她预想的还要艰难,撑到最后一刻什么的实在是太过渺茫,她甚至想到实在不行夹完菜找个借口从包间里溜掉算了。
那头刘胖子还在没完没了。
“动作快点啊!”
“啧,夹个菜都那么没水准难怪方案做的这么差!没看到旁边的虾仁啊!替张总多舀一些啊,光夹青菜干什么!”
全桌的目光全部随着他的大吼聚焦到她一人身上。
陈悠若的手微微发抖,那些目光像是利剑一样刺得她指尖发痛。
一大勺裹满酱汁的虾仁眼看就要落进碗里,突然,她身后一热,有什么带着热量的东西沿着她的大腿虚虚沿着她的大腿慢慢往上直到她的屁股!她察觉不对,呆滞一瞬——
喝得快要停止运作了的大脑艰难地反应了好一阵才明白过来,那是一只手!
“轰”地一下,脑袋爆炸般闪过一片白光,所有思绪一下子全部清空,只剩下身体的本能。
一大勺虾就这么洒在了桌上,那只瓷勺垂直地落到地面叮当一下,当即四分五裂。
陈悠若被吓傻了,她头一次抬起头直视着张总,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张老头看起来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笑容依旧悠然,手臂一伸就要捉住陈悠若握勺的那只手。
“小姑娘家家这么不小心,我看看没伤着吧。”
陈悠若不肯,反应很大地将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大大地往后退了一步。
张老头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刘胖子眼看不妙,立即又训斥。
“小陈!你看你!快……”
“够了!”
一直没出声的范总暴喝出声。
他瞪着陈悠若:“这么笨手笨脚影响张总吃饭的兴致,还不快点回位子上去!”
说完又转身向张总赔笑脸。
“张总,我们年轻人还不懂事,还是让我来服务您吧。”
张总望着陈悠若,像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你们对年轻人啊,是该好好教一教了。”
这就是没完的意思。
范总看了看,开口。
“小陈,这样吧,你敬张总一下,当赔罪了。”
陈悠若举着酒杯站起来。
“张总,刚才对不住了。”
说完,端着酒杯喝了个见底。
她酒精的承受力已经近乎是极限,刚喝下去,胃里就是一阵痉挛。陈悠若忍了又忍,总算是没吐出来。
然而那张总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罗总,你说这一小杯够吗?”
罗总擦擦嘴。
“这么一小杯怎么行,小陈啊,你出来做事要大气啊!张总给你机会,你好好改正!”
她边说,边给陈悠若倒了满满一大杯。
“来,这回也要干到底啊!”
陈悠若看着那酒红的液体,心里生出一股决绝。
喝吧,大不了吐在这桌上就再也没有人叫她喝酒了。
“张总,我敬您。”
一大杯灌下去,她整个人好像彻底变成了一只装酒的劣质容器,稍微一动,酒液就在她身体里头晃荡,几乎要泄漏出来。
年轻少女醉后,神态迷离,双颊显着娇媚的酡红,仿佛盛开的恰到好处的玫瑰花,散发着迷人的女儿香。
老头盯着她的面色满意了,施舍般开口。
“你坐吧。”
这就算是了了。
逃过一劫的陈悠若像是坏掉的机器人,沉默地替一旁的罗总倒酒,沉默地替她夹菜,沉默地为她盛汤。
她不再说一句话,甚至开不了口。只要一张嘴,她都怀疑那些倒进喉咙里的酒会争先恐后地淹没整个房间。
她只觉得难受。
饭桌上气氛眼看逐渐热络,她实在忍不住,悄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