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丞相的中年男人是脱脱，脱脱帖木儿。

进来的老人则是一名汉人，叫吴直方。他是脱脱的老师，也是脱脱最为倚重的心腹幕僚。

少年时代的脱脱膂力过人，能挽弓一石，是一位显见的将才。他曾经引以为傲。

但吴直方的出现改变了他。吴直方只用了汉族大英雄项羽的故事，便折服了脱脱。

项羽年少时，学习读书不成，弃而拜师学习剑术，学习了一段时间，又没有什么长进，惹得项梁非常生气。项梁质问项羽说，你书不好好读，剑术不好好练，文也不行，武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 项羽回答说，“学习读书写字，不过能记得姓名而已，学习好剑术也不过匹夫之勇，打败一个人而已，不值得学习，我要学就要学习万人敌！”于是项梁听后非常高兴，便安排项羽学习兵法。于是项羽一边学习兵法一边学习武术。

脱脱听了也很高兴，打败一个人并不是他的目标，万人敌才是他的目标。

吴直方谆谆善诱，让脱脱接受了许多儒家文化，虽然不习惯于终日坐读诗书的生活，其进步依然是很明显的。

脱脱善书画，书法刚毅有力，酷似颜真卿；画竹颇得妙趣。

他受儒家思想影响最大的是用儒家标准做人，他立下了“日记古人嘉言善行，服之终身”的志向。

“老师，这么晚过来，有什么要紧事情？”

“丞相，各地民变四起。丞相宜奏请皇上，由丞相亲自领兵，荡平贼寇。”

……

翌日下午，脱脱便入了皇宫。见是脱脱，前门也都放了行进了内殿，拱卫的是他的熟人哈麻。

哈麻说皇帝正在玩蹴鞠。

嗯，真的是蹴鞠，长方形的围场内，皇帝妥懽帖睦尔竟是和一群和尚、女子在踢蹴鞠，辣眼的是，他们无不光着身子，却又全情投入、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皇帝走到场边，不待脱脱汇报完他的想法，便说道：“如此甚好，便有劳丞相了。”

说罢，他又转身进了球场。

脱脱刚想再说点什么，哈麻拉了拉他的衣服，意思让他不要打扰了皇帝的雅兴。他欲言又止，悻悻离开了皇宫。

皇帝让他感觉越来越陌生了，和十年前励精图治的皇帝仿佛不同了。

脱脱对皇帝的忠心是毫无疑问的。他从小生活在伯父的家里，他的伯父是皇帝也畏惧的权臣——伯颜。

正因为不满于伯颜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脱脱联合皇帝罢免了伯颜——他的伯父。

那是十年前，1340年。后来，脱脱又做了很多事。伯颜废了的科举考试，他恢复了；编撰了辽、金、宋三史……

对了，那一次，是吴直方的话让他下定了决心。

吴直方对他说：“《左传》里说：’大义灭亲’，大夫只知道有朝廷而已，家本就不应该考虑。”

他问吴直方：“如果谋事不成，怎么办？”

吴回答：“事不成，是天意，一死而已，有什么好可惜的。就算死也不失为忠义之士啊。”

脱脱回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