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非昭君，胡笳非蔡琰①，吹弹绝无风韵。然两君之韵，却未必在此。

【注释】

①“胡笳”句：胡笳：古代北方民族的一种管乐器，其形如笛，音悲凉，传说汉代张骞从西域传入。蔡琰：字文姬，生卒年不详。东汉陈留圉人，东汉大文学家蔡邕的女儿。初嫁于卫仲道，丈夫死去而回到自己家里，后因匈奴入侵，蔡琰被匈奴左贤王掳走，嫁给匈奴人，并生育了两个儿子。十二年后，曹操统一北方，

用重金将蔡琰赎回，并将其嫁给董祀。蔡琰擅长文学、音乐、书法，有《悲愤诗》二首和《胡笳十八拍》传世。《胡笳十八拍》是蔡琰感叹身世所作。

【译文】

如果琵琶不是王昭君弹拨，如果胡笳不是蔡文姬吹奏，琴音笳声绝对表达不出它们当有的韵味。然而两位女子心中所感，却未必在琵琶和胡笳之中。

【评点】

王昭君十六岁入宫，因不肯贿赂画师毛延寿，毛延寿便丑化她的画像，使她不得

面见圣颜，久居冷宫。公元前33年，匈奴首领呼韩邪单于求和亲，汉元帝遍召妃嫔，昭君自请和亲。汉元帝允，召见之，却见她国色天香，大为后悔，因君令如山，不可更改，只好杀毛延寿以泄愤。

王昭君踏上行程，终生再未能回汉土。因忧心恻伤，制琵琶曲《昭君怨》，据说弹奏时天上大雁耳不忍闻，坠在地上，这就是四大美女“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落雁”的说法由来。

昭君远嫁匈奴，

换得国泰民安。琵琶从古就有，却是到昭君手里，才发出惊世哀韵。就算没有琵琶，昭君亦如琵琶，被命运之手弹奏出惊世哀韵。是以昭君不是仰赖琵琶以传音，而是琵琶仰赖昭君以传情。

蔡文姬是东汉末年文学家蔡邕之女，时局动荡，羌胡番兵掠掳中原，蔡文姬也在被掳之列，入胡地十二年，嫁给左贤王，生下二子。曹操与蔡邕友好，用重金将其赎回。重回故土，却又抛夫别子，车马辚辚，身心恍

惚，成就传世名篇《胡笳十八拍》。

胡笳本是寻常乐器，却因了文姬而得享盛名。若是没有文姬，胡笳如今身份仍旧寻常；纵使没有胡笳，也有文姬感天动地的忧思彷徨。是以文姬不是仰赖胡笳以传音，而是胡笳仰赖文姬以传情。

世人都赞“昭君出塞”，何如不令一个弱女子出塞？世人都赞“文姬归汉”，何如令一个弱女子当初就不出汉？英雄征逐，天下皆是战场，有谁可曾想过弱者的眼泪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