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何益矣，茗战①有如酒兵②；试妄言之，谈空③不若说鬼④。

【注释】

①茗战：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斗茶，它是我国古代以竞赛方式评定茶叶质量优劣、沏茶技艺高下的一种方法，可谓是中国古代品茶的最高表现形式。

②酒兵：指酒。《南史》卷六十一《陈庆之列传·陈暄》：“故江谘议有言：‘酒犹兵也，兵可千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不备；酒可千日而不饮，不可一饮而不醉。’”后因谓酒为“酒兵”。

③谈空：谈论佛教义理。空，佛教以诸法无实性谓空，与“有”相对。此泛指佛理。

④说鬼：宋·

叶梦得《避暑录话》载，苏轼被贬黄州和岭南时，经常同宾客说笑话，“有不能谈者则强之说鬼，或辞无有则曰：姑妄言之。于是闻者无不绝倒，皆尽欢而后去”。

【译文】

有什么好处呢，斗茶好比斗酒；且随便说一句吧：与其谈论空无，不如说神论鬼。

【评点】

茶之一字，透着清雅，以茶入诗，诗味也变得清悠淡远，如梦如仙。唐朝灵一和尚有诗：“野泉烟火白云间，坐饮香茶爱此山。岩下维舟不忍去，清溪流水暮潺潺。”宋朝黄庭坚有词：“香芽嫩茶清心骨，醉中襟量与天阔，夜阑似觉归仙阙。走马章

台，踏碎满街月。”唐朝元稹更有别致的宝塔诗：

“茶

香叶，嫩芽。

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知醉前岂堪夸。”

唐人卢仝更是对茶盛赞：“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饮茶不比饮酒，饮酒可以满堂闹哄哄，“老虎杠子鸡”地行酒令，或是你三碗我五碗地斗酒而饮；

饮茶却是二三素心人对坐曼声轻吟，轻啜细品。可是许是爱茶至盛，于是出现了斗茶的局面，宋朝斗茶之风极盛。斗茶者各取所藏好茶，轮流烹煮，相互品评，以分高下。或多人共斗，或两人捉对“厮杀”，三斗二胜。斗茶要斗茶品，要斗茶令，要斗茶百戏。斗茶品讲究用活水，茶则新为贵，一斗汤色，二斗水痕。茶汤纯白为胜，色偏青说明蒸茶火候不足；色泛灰说明蒸茶火候已过；色泛黄说明采制不及时；色泛红说明烘焙过火了。再看汤花，“咬盏”为胜，若不能咬盏为负。斗茶令则同斗酒令同，行令本为相斗，

这个自不必言。斗茶百戏则更令人眼花缭乱，斟茶能把茶汤汤花瞬间变山变水，云起雾生，又瞬间如花鸟鱼虫。斗茶自是好的，可是却失之热闹，且茶本意教人清心，如今却让人将胜负放在心上，确实失去茶之本意；就好比饮酒时你争我斗一样，也大失其趣。

说到佛教义理，经书三万卷，不敌佛祖拈花一个微笑，此时无声胜有声。若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品说佛法，早被语言掩盖了佛法真相。所以义理只在沉思默想，心心相印。与其谈讲这些，真不如说些鬼神之说，还可以给人提神醒脑，为无趣的生活添些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