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渐寒，残阳如血，一骑自地平线上慢慢浮现。定西城外二十里处的一火斥候，在小丘上警惕执刃的观望，马上骑士已然脱力，在马鞍上摇摇欲坠。

一炷香的时光，并无其他人马出现，炎军斥候下得小丘呈扇形逐渐向那一骑已经疲敝不堪的人马靠近。见到炎军斥候，马上骑士立刻松懈下来，马儿似乎感受到骑士的心态般逐渐放缓脚步。

骑士终于支撑不住，趴在了马背上。众斥候急忙赶上前去，只见马上之人乃是汉人装束，看样子像是十日前出城的姚记商行的商队护卫，骑士用绳索将自己双腿捆在马腹之上，显然已是陷入绝境，不得不拼命往定西而来。两位伍长一人率斥候继续探查，一人率两骑用软兜载着已经昏厥的骑士，快速向定西城而去。

掌灯时分，经过郎中一番鼓捣，勉强能言语的骑士断断续续讲了商队遇害的经历后，又沉沉睡去。谢矩、祝勍、副尉张仁杰、秦羽、刁春华以及新晋队正的邬老三等人听完报信之人的讲述后，陷入短暂沉默。深入草原数百里，甚至更远去追击马匪，一个不好即会引发边境大规模战事，这是他们这个层级无法决策。众人合计一番之后，决定由谢矩、祝勍二人联名上奏折冲府，同时定西城开始严格盘查入城人等，城内禁军自今日开始一律不得出营，做好出战准备。

众人走出官廨后，各自散去。

陶仙居最后一进院落内，谢矩与十一娘、陈荒子坐在静室内，各自将今日之事在脑中过滤一遍后，开始整合信息。

“姚记背后，是杨家无疑。杨景在城中密会之人，就是跟随姚记商行马队进城的。”陈荒子沉声道：“每次跟随商队出行的，都是城中姚记定西的二柜姚安。”

“据逃回来的护卫说，他们七十人的商队与马匪在床子山附近纠缠了三日，在商队被冲散前一日夜间，商队终有十数人往北向草原深处逃走了。”谢矩将护卫带回的信息告知二人。

“想来那十几人定是与杨景密会之人了，只是马匪之事恐另有隐情。”十一娘冷静的道。

“草原八部如今暗流涌动，你们不坦诚相告，我无法判断具体事由！”谢矩不满的道：“不管如何，谢某必要尽边军之责。”

“有些事情我们也做不得主，需要你知晓的，我等自会相告。眼下你且随着折冲府的章程行事吧，如有需要，我们会视情况与你联系。”十一娘盯着谢矩，不容置疑的说道。

“不是你等所为就好！”谢矩回了一句：“如此谢某回营梦周公去了，不过话说回来，老板娘多久没有给周公做鞋子了！”

“滚！”十一娘断喝一声。

看着十一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似乎下一刻就要挠人，谢矩赶紧夺门而逃，只剩下陈荒子一脸愕然，看着老板娘杀人般的目光，他生生将想问个究竟的好奇心按了下去，连忙打岔道：“谢矩这是试探我们？”

“嗯，也是警告我们，我们可以与杨景一样跟草原各部暗中交通，但如有损我大炎之举，他是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十一娘稳了稳心神道。

与此同时，一名小厮将“胡老春”拿手几样的酒菜，送进了镇守祝勍的院中，祝镇守邀请姚记商行的大柜姚瞻在后院小酌。

五日后，折冲府果毅校尉领三百兵众，进入定西城。经过两日整顿，制定行军路线及战事谋划，五百轻骑在凌晨时分出城而去。除了逃回来的商队护卫外，姚记商行又派出了十余名熟悉草原地形的向导随军而行，为表对驻军的支持，此次出战之行军干粮所需的肉干、炒麦均由姚记商行提供。

此次战术选择及行军路线，均由谢矩主要赞画，因此谢矩也被任命为此次剿匪的副将。众军一人双马，军备以轻弓、连弩为主，每人只带五天干粮，一路急行军力求以迅雷之势击敌之出其不意，如若战事绵延，他们便就食于敌亦不给敌人有喘息之机。

大军西行，一日夜急行三百余里，至大戈壁边缘。次日沿大戈壁东侧，迂回往北向床子山而来。两日后的入夜时分，大军悄悄潜藏至距离床子山二十里外的无名小湖泊处修整。

床子山乃科克哈尔山余脉，山势低矮，植被稀疏，山南有小溪汇聚的海子，山后地势也比较平缓。丑末时分，两队斥候回营通禀，山上有简易的寨子，依每帐五至十人计，二至四百贼人左右。

“直接登山，一鼓作气灭了狗日的就是了！”杨景手下队正牛贵说道。其人一脸虬髯，模样颇为威猛，使一柄宣花大斧，对杨景虽然恭敬，但顾盼间神色颇为自傲。

“就是，只此几百乌合之众，我等一鼓作气，还不是滚汤泼雪。”杨景下属另外两名队正尹平甫、宁岷应和道。秦羽、张人杰二人只看着谢矩，并未言语。

“谢将军，你看呢？”杨景微笑着问道。

“贼人与我人数相当，按说我们应该直接上前将他们捂在盖子里当王八炖了，只是有一事显得蹊跷。北鞑子向来长于野战，不擅攻城，更不会守城，此次竟然在山上建有简易山寨，还是谨慎一些为好！”谢矩分析道：“虽则山寨不坚，但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