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濮大战前夕，楚国军营内灯火通明。楚成王的使者劝告成得臣：“大王叫令尹马上撤兵，重耳虽然年事已高，但他是吃过苦挺有战斗经验的人，咱们跟他打仗未必能占上风，见好就收吧！”

成得臣对使臣说：“至少等我拿下宋国之后再回去。如果碰到晋国人，我还得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我见不惯他们趾高气昂的样子。如果我打败了，我情愿接受军法处置！”

使者说：“这是大王第三次派我来劝告令尹了，希望令尹您足够重视。我来之前，大王还咨询过子文。子文也认为千万别跟晋国撕破了脸，能够讲和最好，形成南北分治的局面暂时对楚国有利。”

成得臣听完使臣的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最后他决定派人去晋军营帐探探口风。

晋国军营内同样灯火通明。

中军大将先轸先说：“成得臣一向狂妄自大，是因为他还没有打个败仗。现在让他遇上我，让他吃吃败仗的滋味。”

狐偃说：“当初主公还是做公子时，在楚王面前说过，如果楚王帮助自己当上国君，要是两国有一天发生战争，晋国对楚国退避三舍，以示尊重。我们要想争夺霸主，诚信可不能丢！”

先轸反对：“这怎么行？晋国的国君怎么可能在楚国的臣子面前退避三舍？”

狐偃解释：“退避三舍是向楚王表示友好，不是向成得臣示弱，这是咱们言而有信的表现。再说他们也懂得咱们退兵的理由，不是怕他们而是有言在先。如果咱们退兵，他们也退兵，那么两国就容易讲和了。如果咱们退兵，他们还追上来，那么失信的就是他们，咱们再打就不失礼！”

晋文公同意狐偃的解释，吩咐军队向后撤退，一直退了九十里，到了城濮才停了下来。这时候，帮助晋国的秦国、齐国、宋国的兵马也先后到了。

楚国军队一瞧，晋国军队还没打仗，就主动后退，不是动摇军心了吗，别提心里多痛快了。可大将斗勃头脑很清醒，劝告成得臣：“晋国人这是在故意示弱，让咱们轻敌，咱们可不要上当。大王也早叫咱们回去，咱们不能太固执。现在晋国人给足了我们面子，我们就下了台阶，回去吧！”成得臣说：“现在回去已经晚了，箭在弦上将不得不发，我们还是打个胜仗再回去吧，还可以将功折罪。”说完，成得臣带领楚国军队冲向了晋军。

先轸见楚军杀来，故意打个败仗，助长成得臣的嚣张气焰，把楚军带到了有埋伏的地方，然后切断楚军后路，准备一击全歼灭。成得臣贪功冒进，楚军对晋军的反击毫无心理准备，一遇阻挡就溃不成军，被晋军杀得七零八落，只恨他娘给他少生了两条腿。

晋文公站在高高的山冈上，对晋军大声命令：“放楚军一马，让楚军回去吧！放成得臣一条生路，免得伤了和气。”成得臣才得以逃脱，一直逃到一个叫连谷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晋文公并不是真的仁义放走楚军，而是有不得不这样做的苦衷。战车受损严重，没有整齐的队列，战斗力不强，追上去反而会吃败仗，不如见好就收，做个顺水人情。楚国实力尚存，追上去也占不到便宜，晋国、秦国、齐国几国联合起来，也只能打跑楚国，遏制住楚国，但吞不下楚国，划不来的买卖最好不做。两个帮手秦国和齐国都在抢夺楚军的粮食物资，连楚国的营寨都被抢光了，如果晋国还傻傻地继续追击楚国，胜利果实将一无所获。这些老狐狸谁都不傻，有实惠才是硬道理。

成得臣逃到连谷，清点残军，中军损失了三成左右，但左右二军所剩无几。成得臣忍不住大哭：“我原想扬楚国之威，可惜中了先轸的诡计，狂妄自大使楚军损失惨重，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大王，不如以死谢罪！”说完，拿起手中剑就想自刎。成得臣十五岁的儿子成大心阻止了他：“身为楚国令尹，生死应由楚王决定。不能只顾自己意愿而抛弃国家利益，请父亲以国家利益为重，慎言生死。”成得臣认为成大心的话言之有理，打发他去见楚成王，由楚成王来决定众人的生死。

楚成王见了成大心，怒不打一处来，大声呵斥道：“成得臣已经有言在先，“不胜甘当军令。’事到如今却又来要我决定生死，认为我会仁慈吗？他就应该以死谢罪！”成大心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解释：“父亲知罪要自杀、是臣制止了他，打了这么大的败仗让大王来杀他，可以重申国法！”楚成王瞪了他一眼：“楚国国法，兵败者死！他想赖着不死吗？让他们速速自裁，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成大心见楚成王毫无怜悯赦免成得臣的想法，悲凉之气充满全身，爬起来走了。

成大心走到半路，想起父亲一生为国出生入死，毫不在乎名誉得失却落得个身败名裂、以死谢罪的结果，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影子如一阵风从成大心身边飘过，提醒他：“孺子忘记了免死金牌吗？”一语惊醒梦中人。免死金牌是当年楚成王还在做公子时，有个相士对他说，公子、子玉和子西都是凶死的相。楚成王为了不让相士的话灵验，就在即位的那一天，赐了子玉、子西免死金牌各一块。

成大心心里有了打算，返身回去请求楚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