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弦楼中，歌舞渐稀。

将近年关，又逢大雪，鲜有人来寻花问柳，也就几个书生来听听淮南小调，兴许诗兴大发，还能助伶人名扬天下。

燊京中，能听吴侬细语之地也就管弦楼，歌管楼台声细细，虽无秋香也沉了文人骚客的心。

苏潇潇换了一身男装，在精湛化妆技术下，原本柔和清丽的一张脸变得如似刀削，加上一袭青色棉貂，更似名门望族走出来的公子哥。

折扇一开，宛然让书生侧目。

谁不想结识一个名门弟子，兴许能借此走上仕途。

“这位公子，在下南城岳子昀，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苏潇潇抬眸，一双清眸中透着清明，看得岳子昀不由得心下一惊。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岳子昀面色尴尬，听这话这位公子很是看不起书生。

“不知在下如何得罪了公子，惹得公子出以此言？”

苏潇潇没有理会，岳子昀身上的官场气息太重，她并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公子既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何故贬低书生？难不成偌大的燊京容不下一个书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现在还有人看不起书生的吗？

苏潇潇折扇一开，绣口一吐：“敢问阁下可有治国之策？可有民生之计？可有立身之本？”

三个问题一出来，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

岳子昀恍若醍醐灌顶，摇了摇头道：“并无。”

百无一用是书生，难道书生真的没用？

“不知变通，自然无用。”

此话一出，更是令在场的人唏嘘不已，却又不得不低头。

白玉兰眸光发亮，夫人牛！

楼台上忽然响起了琵琶之声，若近若远，声声清脆。

苏潇潇从怀中拿出一方桂花糖，神情似乎陶醉在琵琶声中，忽然发出一声重重叹息。

“唉……”

胡怜娘停止了弹奏琵琶，媚声问道：“公子何故叹息？莫不是怜娘弹奏不好？”

苏潇潇摇了摇头，直道：“非也非也，只是姑娘听得见萧某的叹息声，可见姑娘并非爱乐之人，不然也不会停止琵琶，询问萧某。”

胡怜娘花容一颤，倒是没有想到这人会这般说，还真是有趣得紧。

胡怜娘放下手中的琵琶，白色的棉袄裹住单薄的身子，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爱。

“公子在这卖弄文墨，敢说不是为了怜娘？既然怜娘同公子惺惺相惜，不如借一步说话。”

苏潇潇用折扇挡住了胡怜娘伸过来的玉手。

“天寒，姑娘应当多穿一些，萧某家中还有要事，改日再听姑娘弹奏。”

胡怜娘哪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面上的泪痣越发妩媚，先一步堵住苏潇潇的路，娇笑道：“公子喜欢怜娘琵琶，不如陪怜娘秉烛夜谈，可好？”

苏潇潇失笑摇了摇头：“好是好，不过我们神鹰司案件缠身诸多，云司主若是知道萧某过来寻花问柳，免不了一顿责罚。”

胡怜娘表情微僵，随即恢复了常色。

“你是神鹰司的人？”

听说神鹰司正在追查黄金失窃案，或许能够从这位公子的口中得到一些信息。

“姑娘也曾听说过神鹰司？”

一旁的白玉兰憋着笑，夫人真是把云洛阳给坑了。

胡怜娘敛容，解释道：“听说神鹰司人人气度不凡，小女子甚是仰慕，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够见到神鹰司的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苏潇潇面不改色，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

“实在是要事缠身，改日再来听曲。”

“那公子可要记得奴家。”胡怜娘抛了一个媚眼。

“一定一定。”

苏潇潇出了管弦楼，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她男装竟然如此受欢迎。

不过恰好证明了，整个管弦楼只怕都是食神的人，黎阳势力已经渗透到了燊京之中。

“夫人，接下来要去哪里？”

苏潇潇思寻了一会儿，才道：“去贝莲香家。”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留下来的那几个仆人应该是作为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