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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说的那样,中国禅宗史的发展根本不能想象得到,禅宗传到日本有一天竟然成为了军事训练的手段。“禅宗和茶道、能乐一样成了日本式的文化。人们可以想到,在动乱的12、13世纪,这种不主张从冥想、神秘修行中悟出真理,而主张内心直接体验的教义,会在忘却红尘避世免难的僧院中流行,更不会想到武士会喜欢上它并作为生活准则。但事实就是如此。”

包括佛教和道教在内的日本许多教派都特别强调冥想、自我催眠和入定,有些教派甚至认为这种修行的所得是上帝的恩赐,他们是把哲学建立在“他力”之上,要依靠神助。以禅宗为主的教派,则主张自食其力,依靠自助,他们教导人们:“潜力只存在于自身,只有靠自己才能发掘潜力。日本的武士发现这种禅宗教义更符合他们的性格,无论从事的工作是僧侣,或政治家、教育家,他

们都以禅宗的修行来完善自身。禅宗的教义十分明确:“禅所求者,唯在己身可求之光明,不容任何阻碍。除尔途中一切孽障,……遇佛杀佛,逢祖灭祖,遇圣剿圣。唯此一途,可以得救。”

追求真理的人,不应间接接受佛法、经书、或者神学。“三乘十二因缘教就是一堆废话。”研究它们虽说不无益处,却始终无法让人灵光一闪,有所顿悟。一本禅语对答集中记载了弟子求禅僧讲《法华经》的故事,禅僧讲得很好,弟子却失望地说:“怎么,我还以为禅僧看不起经典、理论和逻辑呢?”禅僧回答说:“禅并非一无所知,只是相信一切真理皆在法外。你不是来求知,只是来问经而已。”

禅师们所传授的传统修行,意在教弟子如何“悟道”的方法。这修行有肉体上的,也有精神上的,但无论是哪一种,最后都必须归于内心,进而得悟。举一个剑手的修禅为例,他必须经常练习剑术的基本动作,但这只属于“能力”范围,他还必须学会“无我”。他首先要站在地板上,把精神集中于脚下支撑身体的那几英寸的地板,又窄又小的地板逐渐升高,久而久之,剑术家立在四米高的柱子上也能轻松自如地像站在平地上一样。当他能自如地站在那根柱上时,他的心已经随着自己的意志不会再感到眩晕或害怕摔下去,这时他就顿“悟”了。

日本的站柱修行已经不再是苦行,其实是把人们熟知的西欧中世纪圣西蒙派的立柱苦行术改造成为一种有目的的自我修养。不管是禅宗的修行还是农村的许多习惯,都把肉体训练进行了改造。世界上有许多地方都有浸冷水或站在瀑布下之类的苦行,有的是为了锻炼肉体,有的是为了祈求上帝的眷顾,有的则是为了入定。日本人喜好的那种耐寒苦行,是在黎明前站在或坐在冰凉刺骨的瀑布之中,或者在冬夜洗三次冷水澡,但其目的是有意识地锻炼自我,直到感觉不到痛。遵循此道的目的是训练自己冥想时能不受干扰,当他意识不到水冷而颤抖时,他就“圆熟”了。此外,他们不求得到其他什么。

同样,精神修行也必须自食其力。你可以请教师父,但师父不会像西方的老师那样教你,从自身以外学到的东西也没什么意义。师父也可以和弟子讨论,但他不会温和地引导弟子去接受新的知识。越粗暴的师父反而越有帮助,如果师父突然敲掉弟子刚送到嘴边的茶杯,或者把弟子摔倒,或者用铜如意敲打他的关节,这样能打掉他的自满,他就会瞬间顿悟。僧侣言行录中类似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

师父为了让弟子开悟,他们最爱用“公案”这一方法,公案的字面意思就是“问题”。据说这样的问题有一千七百个,禅僧逸话中说,有人花七年的时间解决一个问题也不足为奇。但是有些问题并不一定有合理的答案,比如:“试想一下一个巴掌怎么拍响?”或者“幻想一下你没出生时你母亲的状况”以及“背着尸体走来的是谁?”“朝我而来的是何人?”“万法归一,那一又将何归?”等等问题。12、13世纪以前的中国也有过这类禅问,但后来就绝迹了。日本引进禅宗的时候也引进了这些禅问,并且逐渐成了到达“圆熟”的最重要手段。禅宗的入门手册中就很重视这些问题,因为这些“问题中包含着人生的困境”。他们说,思考问题的人就像“被逼入绝境的老鼠”,或“铁球堵在喉咙”的人,“想叮铁块的蚊子”,会加倍努力,直到除去心灵和问题之间的屏障,两者合而为一,瞬间他就“顿悟”了。

读了这些,如果想在这些书中寻找他们费尽心思找到的真理,你会失望的。例如,南侯花了八年时间思考“朝我而来的是何人?”最后,他终于得出了结论:“即使此地有物,也会随即失去。”但是,禅语的启示也有一定的模式,比如下面的这几句问答:

僧问:“怎样才能免于生死轮回?”

师答:“谁束缚了你?”(亦即谁把你绑在轮回之上?)

借用中国一句有名的成语,他们学东西就是“骑驴找马”,他们要学的不是网,而是用这些工具去捕鱼。而用西方的术语来说,他们学的与困境无关,这是一个二难推理,其目的在于使人顿悟:只要打开心眼,现存方法就可以解决问题。一切都是可能的,无需借助外力,自食其力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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