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示范课上得不差，下课时，听课的老师也都纷纷鼓了掌。等老师们全部离开后，她出了教室，去轧井那里洗手。

校长叫她去会议室。她扭头应了一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进了学校简陋的会议室。

是局领导来慰问下乡支教的老师，江南这里是第一站。领导听说过江南，问话的时候很是关切。江南平静回应着领导的问话，心里却急着去卫生间。

怀孕后，江南感觉去卫生间的次数明显增加，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

可领导偏偏又提议去江南住的地方看看，江南也只能忍着先回到自己的住处。

屋子很小，光线昏暗，生锈的铁窗外围的墙上，长着斑驳的绿苔藓。

但床铺被江南叠得很整齐，床上的蚊帐也还没来得撤去。淡淡的白纱幔，像是梦境里的淡白的衣裙。

领导来回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江南的办公桌上。桌上放着江南的笔记本，上面有生活的感怀，有家访记录，有工作思考。文笔时而清丽，时而朴拙。

像是一块新大陆被发现了，江南被赞得涨红了脸。

“万不可委屈这样一位有才情的好老师。”临走，领导给校长搁下这句嘱托。

校长原本对江南就不错，这以后，更是尽心尽力了。

江南终于到卫生间时，小腹已经憋得透不过气来。她担心肚子里的小生命受委屈，就温柔地给小生命作了解释。

和肚子里的小生命说话，似乎成了江南的必修功课。她享受这神秘的联系。

江南肚子明显鼓起来时，婆婆来住了几天。她要江南把肚子露给她看。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应该是个男孩。”

婆婆有个大孙女，想孙子想得说梦话，但江南心里清楚，生男生女，最终起决定作用的，是她儿子，而不是她这个媳妇。

江南不去辩解，笑笑说，只要健康，男孩女孩都好。

婆婆的脸瞬间就变了，江南当没看见，去厨房里做饭。

晚上，江大壮抱着衣物来到了江南的房间。江南正好胎动，她让江大壮看。江大壮看了一眼，目光迅速移开了，说他害怕。

江南抚摸着肚子里动来动去的小生命，涌起了一个念头，她想提前知道小生命是公主还是王子？

无巧不成书。

老家的一个医术不错的大伯周末来父亲家串门，父亲把江南叫了回去，一起吃中饭。饭后，在江南的邀约里，大伯给江南把了两个手腕的脉像，笑着说：像是女孩。

江南回想起婆婆的判断。江南更相信大伯的判断，因为结论基于科学诊脉。

后来，江南在做孕检的时候，又以巧妙的问法探出了小生命是个公主，这下，她确信无疑。

回到家，她没有多想就告诉了婆婆这件事。婆婆先是眼里含泪，继而又说别人的都是睁眼说瞎话，只有她的判断是对的。

夜里，江大壮训江南不精明，自己知道是女孩可不就得了？干嘛还要说出来？又不是男孩，有啥可说的。

人不可与鸟语，因为互不懂得。对牛弹琴不是一个人的错。江南反思了自己，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