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说过,世界上,总有些什么东西表里如一。
那老头珠光宝气的模样,原来,还真是一个富贵人家。
“多谢小兄弟了。”
行到半路,他招呼我停在一处村落外,只叫我靠近那大道边旁,朝着那一堆房子里最好看的一个,直接大步迈去。
回来时,不说收获颇丰,那也是上上下下穿金戴银,连鞋子都换了个稍大的号数,趿拉着底板,踩在那泥巴路里。
怀里,袖子里,腰带里,甚至是那指缝里,都全是黄白之物。
恰似一个合不拢嘴的箱子怪,一去一回,满载而归。
我自是见不得他这样糟蹋我的兄弟。
“见面分一半。”
为了帮助他更好的保管,我只得含泪负重,主动开口,想要替他承担了一部分责任。
但,好人难做。
不计回报的好人,更是难做。
“顶多三七。”
他主动要给我七成收获,像是考虑到我的责任颇满,要给我加点报酬,以为心意。
高风亮节。
心胸坦荡。
我宣布,他将是我心里第二敬佩的人。
“四六吧。”
当然,作为一名优秀的小厮,首先,肯定就得学会投怀报李。
为了团伙和谐,我还是主动退了一步,选择了四六之数。
他没有再反对。
毕竟,村里的人就要赶上,那个提着布袋回家的农夫还未进门,便又在那群村民的撺掇下,骂骂咧咧的向我们再度追来。
脚下步步生风,速度倒也不慢。
“驾!”
小驹儿哼哼唧唧,加重了不少的负担,给它稍稍受累。
我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那些东西里面,也有属于它的一份。
大概,百分之一?
总是一笔泼天巨款。
“我本是河浪中赤条条。”
“却向那刀兵中混尖锋。”
“后土上留有三尺地。”
“黄天下难寻半寸心。”
“绿林近前一杯酒。”
“大山身侧无神明。”
“嘿哟!”
“嘿哟哟!”
“嘿嘿哟嘿嘿呀哟诶呐…”
老人家还是爱好广泛。
但,实话实话。
这种嚎丧似的破锣嗓子,就像是从古往今来的废人堆里,挑了几百位最为差劲的歌者,综合众人之短,强行拼凑出了一个集大劣者。
我捂着耳朵,在心里给他的那份东西,又暗戳戳的抠了半成。
真是太难听啦!
“求求了,您老就歇歇吧。”
作为小辈的我,是真的没有什么欣赏艺术的天赋。
要不是顾忌着他老人家的身体,恐怕我早就一巴掌糊面上脸,给半车的黄白之物,找了个新的可靠兄弟。
比如我。
比如我的小驹儿。
所幸,那老头还算清明,只“嘿嘿”一笑,随后,倒也没再坚持。
“吁!”
日上中天。
后面那位的脚力,终归还算没有超过凡俗的界限。
小驹儿紧赶慢赶,直接跑了小一个时辰,几个山头之前,就把他甩得不见了踪影。
不得不说,它这血统,还真是不错。
直到现在,都像是没事一样,只稍有气喘,鼻尖湿意点点。
“小兄弟,要不,咱们就在这分别吧?”
坐在我边上的老头满肚子坏水,看着我的眼神,明显不安好心。
“马,粗铜,还有里面的这些东西都给我,我给你一钱铜精。”
害。
想什么呢?
我真是个卑鄙无耻的贱胚。
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
“那你可要给它喂饱了。”
“呼哧…”
小驹儿终究与我不是一类。
它打着喷嚏,拉上老头一路向北,也不知道,未来的哪一天,有没有想起我的时候。
我坐在岔路口上,手上流金似水,直等到那日头偏西,才从那后面的小路上,见到了那道执着的身影。
“小十一,你还是真的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