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下山，是师父王学维让他去参加「菁英榜」。

王学维问道：“何时下山？”

王也回师父：“现在下山！”

王学维诧异：“这么急吗？”

王也淡然道：“我觉得应该此刻下山。”

王学维心中千言万语，嘴上两字：“走吧。”

王也闻言，转身就走。

王学维心中依然万语千言，嘴上却是四字：“没良心的！”

王也走到山腰，似乎想到什么，转身回头，发现师父在山顶伫立，于是朝着山顶拜了拜，而后继续下山。

见到这一幕，王学维一脸淡漠，心中老泪泛滥。

两鹤腾空，鹤鸣山间。

白鹤、青鹤衔来一件新衣，王也换上新衣，把旧衣叠进包里。

王也拍了拍两只鹤，嘟嘴说道：“白玄、青炼，在山中替我照顾好师父。”

王也下山了，王学维空闲了，小瑜峰静了下来，少了鸡飞狗跳的闹腾。

身前是翻涌云海，身后是破旧山门。王学维坐在门槛上，像一个老妪，拿出针线，缝补棉袍，一件黑色大棉袍，一件蓝色小棉袍。

绣花针不够锋利，王学维捏到头顶磨了磨，穿针引线，极为熟练。

师徒二人的衣服向来破旧，补丁挨着补丁，针脚盖住针脚。王也的新衣，是师傅死皮赖脸地给布店老板画了一幅《云海图》——换来的。

布店老板极不情愿，可惜架不住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情：

“下山穿体面点，不能太寒酸了。”

王学维捏了捏小棉袍，里面的棉花挤成了一团，哪怕拍散也填不满衣服。师傅揭开大棉袍上的补丁，将里面本来不多的棉絮塞进小棉袍，直到鼓鼓囊囊的。

补完棉袍，晾在山顶，去去霉味，晒晒驱虫。山风一吹，黑色大棉袍胡乱飞荡，蓝色小棉袍沉甸甸地轻晃几下。

“小东西，看见这衣服，一定会夸我！”

瞧见自己手艺，师傅叉着腰，脸上笑满得意。

“咯……咯咯……咯咯咯……”

缝补完棉袍，正愁吃什么的时候，一只膘肥体健的芦花鸡欢快地跳来，也在夸赞师傅的女红精巧。

祸从口出，肉从口入！

半柱香后，小瑜峰头，香气飘飘，滋滋冒油的鸡皮已经褐褐焦香。微风也闻见鸡味，捎给了一片云海。

“小东西饭量大，下山后能吃饱吗？”

王学维转着鸡，撒着盐，想着王也，眼里有垂涎，嘴里振振有词：“如此紧要时刻，我怎可分心想他，真是老糊涂了！”

清风徐徐，酒香溢溢。酒香将王学维的头牵转半圈，只见一人拎着酒壶站立在身侧。

来人身着紫色华服，腰系美玉锦饰，头戴五彩冠冕，剑眉凤目，鹤发童颜。

“师弟……不……不！”

王学维赶紧起身，把烤鸡藏在身后，说道：“参见道尊！”

道尊看着眼前的落魄的师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还是把酒壶递给了曾经对自己呵护有加的师兄。

“道尊来我小瑜峰真是蓬荜生辉，我去给你抬张凳子来。”

“不用！我们席地而坐，老规矩！”

二人相视一笑，往昔一幕浮现：

“师弟，快吃！这可是难得的野味。”

“大师兄，你也快吃！千万别被师父发现了！”

“孽徒！”

一声呵斥，把二人手中蛇段吓掉，沾满灰尘。

“师父，菜花蛇是我捕来的，柴火是我升燃的。”

师父怒火中烧，训道：“罚你抄诵《道德真经》一千遍！”

两个小童等师父走后，捡起地上蛇段，吹干净尘土，继续开吃。

“师兄，蛇是我捉来的，火才是你点的。”

“不打紧，快吃！师父不用怕，老二和老三来了，就没我们吃的了，那才可怕。”

……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师父已经仙逝，两童也年过古稀。

一壶酒已尽，半只鸡已完。

“师兄，我们师兄弟四人，二师兄下山做买卖，三师兄去浪迹天涯，就剩下你我二人了。你是楼观台的奇才，道法、测卦双绝。师父本意传你道尊之位，可你却让位于我。”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我无意道尊之位，你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至于，老二老三，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

王学维之言发自肺腑，心意全出，但也有对师弟的呵护和告诫。

“今早，碧水潭的青牛老祖一声长啸，你可曾听见。”

王学维一脸轻蔑，说道：“听见了！老牛比猪都能睡，睡了三百多年，醒了打个哈欠而已。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大师兄不可不敬！”

道尊疾言厉色，换来王学维一记白眼。

见大师兄顽劣，道尊岔转话题，说道来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