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坛祭酒·韩宗元」的阁楼在位于笔架山第四高的青墨峰。此刻,韩宗元正在书中批阅文案。
阁楼干净、简素,甚至寒酸:
没有雕栏玉砌,只要硬木栏杆;
没有琼珠华灯,只有修旧油灯;
没有奇珍异宝,只有满腔书册。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韩宗元作为「杏坛」的四把手,是天下文人心中的敬仰的哲贤,就连皇帝见了也要客客气气。这样的人物,却住在寒酸的阁楼中,这在笔架山中也算是异类。
“当……当……当……”
值守书生敲响了门,继而禀报道:“祭酒大人,朱译文先生携梁让到访。”
韩宗元没有抬头,依旧执笔伏案,应道:“请进!”
“韩祭酒,我带梁让拜访!”
黑衣老者带着梁让进门,言语中一半是客套,一半是通知。
韩宗元将笔置于笔架,探头看着来客,说道:“朱先生、梁让,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韩宗元口中的朱先生,是朱译文,是「杏坛·四十二儒师」之一,排名十三,也是梁让的老师。
“韩祭酒,此言差矣……我等叨扰韩祭酒,还请你勿怪!”
朱译文带着梁让入座后,轻捋白须,准备着说辞。
在此之前,按照礼数,要等主人上茶后,才轮到客人开口。
韩宗元起身来到茶案,说道:“二人,请坐!”
朱译文和梁让齐声回礼道:“多谢,韩祭酒。”
“青墨峰的人,喝的都是山中野茶,味苦回甘,二位莫要嫌弃。”
韩宗元斟上两杯茶递给客人,满面祥和,名流雅士的风姿跃然显现。
梁让像极了乖巧的金丝雀,所有的傲慢都藏的严严实实的,脸上只写了“恭敬谦逊”四个大字。
朱译文一饮而尽,赞道:“清甜甘冽,舌下生津,比得上朝廷赏赐的贡茶。”
韩宗元继续给二人斟上茶水;
朱译文二指扣桌,点头致意。
文人饮茶是基本都是这套礼数:
主人敬上第一杯茶,是为「献」,以示尊敬;
客人必须饮下茶水,是为「献」,以示回礼;
主人再次添上茶水,是为「酬」,以示道谢。
韩宗元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朱先生携高徒,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朱译文笑道:“韩祭酒直率,老夫也不藏着掖着。今日拜访,是为梁让作陪。”
梁让起身行礼,将随身携带的紫檀匣子,恭敬地放在韩宗元桌前,说道:“学生外出游历归来,特意为祭酒大人献上一份礼物。”
“噢……”
韩宗元至始至终都没有瞧上一眼盒子,直愣愣地看着二人,说道:“梁让心意,我心领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今你已归来,好生钻研学问,切莫辜负朱先生的谆谆教诲。”
梁让见状,说道:“学生,定会牢记祭酒大人的教诲。”
朱译文反客为主,打开盒子,笑道:“韩祭酒,请看!”
韩宗元眼前一亮,略有惊叹,笑道:“「端砚」!这方砚台,温润如玉,质刚而柔,摸之寂寞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嫩而不滑,可谓世间之妙品。”
“韩祭酒不亏是我「杏坛」大儒,慧眼如炬,老夫佩服。”
朱译文话罢,翻转砚台,亮出底部诗文,说道:“韩祭酒,请再看。”
砚台底部底部阴雕文字如下: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韩宗元定睛一瞧,心中惊奇不已,脸上云淡风轻,问道:“莫非,这方「端砚」乃「文心圣人·张横渠」用过的?”
朱译文眼露精光,志得意满地说道:“正是!”
“好砚!好砚……”
韩宗元贵为「杏坛祭酒」,也是阅宝无数,见到这方「端砚」也要连连称赞。
朱译文见韩宗元面无表情,继而说道:“这是梁让孝敬韩祭酒的,还望务要推辞。”
韩宗元淡然一笑,说道:“无功不受禄!圣人之宝,见上一眼已是福分,据为己有则是万万不可。梁让心意,我心领了,日后修身立言,编撰名篇佳作,送我一本,便是最好的礼物。”
朱译文轻捋胡须,说道:“梁让一片热心,韩祭酒莫要让他凉了。这方砚台,我认为只有韩祭酒才有资格使用。若是旁人用了,辱没而已!”
“启禀祭酒大人,有人拜访。”
韩宗元刚要开口回绝,就被敲门声打断,他说道:“请进!”
这时,周知章带着王悍进屋。
梁让偷摸地盯着二人,眼中怒气一闪而逝。
周知章见有客人在场,躬身行礼,说道:“学生周知章见过祭酒大人,见过朱先生,见过梁师兄。是我唐突,打扰诸位,还请见谅。”
韩宗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