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叹息一声，吐出一口烟后，又责备地看了一眼恬爸爸。

“你三叔家的恬啸惹了事儿，要卖房呢！”

三叔家的恬啸？

恬棠下意识看向了角落里低着头坐在小板凳上的少年，一脑子问号。

她没记错的话，恬啸今年才读高二吧，成绩也很不错，算是他们家少有的聪明孩子，若是能维持现在的成绩，大概率会成为恬家第二个考上阳城大学的小辈。

最关键的是，这孩子向来老实，小学那会，恬棠没少替他出头，因为这孩子老实木讷，只知道读书，经常被人欺负。

恬棠没看见也就算了，看见了总会替他打回去护着他。

为此恬棠在附近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听，表面上都说自家孩子活该，背地里没少说恬棠脾气暴躁，故意借着恬啸的名头找茬儿之类的。

所以她想不通，恬啸能惹出什么乱子，居然闹到了要卖房子的地步。

“恬啸，你干什么了？”

不知是恬棠口气太生硬还是怎么着，一直沉默着的恬啸忽然就哭了起来。

一个一米七八的大男孩哭得眼泪汪汪的，反而让恬棠手足无措。

“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卖房子不是小事，你总要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才好帮你。”

恬棠不知所措的时候，顾泽安抚地按住了她的肩膀，沉声说道，是他从未有过的耐心。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说、他说二伯母死了，还说姐你在外边做不好的事，我才推他的，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摔下去的！”

恬棠：！！！

什么东西？

“那个同学伤得严重吗？”

顾泽继续追问，眉心紧锁。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关键在于当时有没有人证，发生意外的地方有没有监控。

毕竟是对方先污言秽语挑衅恬啸，恬啸才动手的。

不过这种情况下，先动手的总归是没理的一方，还是得看对方受伤得程度。

恬啸抽抽噎噎的不说话，反倒是大伯摁灭了烟，语气沉重。

“死了。”

恬棠愣住了，连顾泽都愣住了。

推了一下，死了？

旋即顾泽看向大伯，面容严肃：“死了就是刑事案件，他为什么还在家里？”

大伯一愣，看向三叔。

其他人也都奇怪地看着三叔和恬啸，神色诧异。

从出事到现在，他们一直都在想着凑钱的事儿，谁都没想过恬啸应该在哪儿。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盼着我儿子去坐牢！”

三婶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张牙舞爪地破口大骂。

恬棠揉了揉眉心，原本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和大伯母吵架，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要和三婶对线。

她看着和记忆里柔声细气截然不同的三婶，那些不好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三婶，他不是这个意思。恬啸已经满18周岁了，人死了就是刑事案件，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留在家里，就算是失误，是自卫，他也必须去派出所等待调查结果。”

她好声好气地解释，并没有换来三婶的认同，反而让她越发气恼。

“恬棠，你说话要凭良心！如果不是因为你，恬啸怎么会和同学起冲突？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盼着他点儿好？你还是他亲姐姐，你居然要把他送去坐牢！”

这就是吃了没文化不懂法的亏。

恬棠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三婶，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如果那个同学真的死了，你们还让恬啸留在家里，这对恬啸很不利，自首和逃逸是两个量刑标准，就算咱们占理，也得配合警察的调查，不然会变成没有理的！”

她只觉得浑身无力，近乎崩溃地说道。

“恬棠，话不是这样说的，你三叔可就恬啸这么一个儿子，真要去坐牢了，这辈子可就毁了。”

大姑口气凉凉，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恬棠说得没错，我的第二专业是法学，根据刑法典的量刑标准，他现在去派出所自首还来得及，把话说清楚就好。”

顾泽看不得一群大人对恬棠咄咄相逼，上前一步把恬棠挡在了身后，冷声说道。

“恬啸，你说你不是故意的，之后呢？把事情都来龙去脉说清楚，然后跟我去派出所，我会帮你尽量争取最小的刑罚甚至请律师帮你做无罪辩护，前提是你不能说谎，必须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告诉我和恬棠。”

恬棠这会心乱如麻，她不知道顾泽是不是真的有第二专业，第二专业又是否真的是法学，她只知道，她一个对法律一知半解的人，给不了恬啸任何帮助，只能劝他去自首。

但看着三婶这幅样子，再看看三叔一直沉默，任凭三婶骂人的架势，她多少也能猜到他们的想法。

正如大姑说的，三叔就这么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前途无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