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救了他那么多次，他连救她这一次也办不到……

何夕等不到他回南国的那天了。

没有牧师，没有花童，没有白鸽亲吻青天白日，只有天人相隔，生死两茫。

他觉得自己半颗心都死了，只是还没死透，还得捂着剩下的半颗撑到他们共同愿景里的光明未来。

路过的人看到地上又哭又笑又不出声的人，只觉得见了一个疯子。

偏偏还是一个丑陋不堪的疯子，只会叫人避之不及。

叶银脸上还维持着他们认为的“疯态”，步子竟是与常人无异，一路走到了城外原来运送伤员的地方。

前一日立在洞外的警戒线已经拆除，只有空荡荡，黑黢黢的一个坑没来得及填。

叶银对着洞口“扑通”一声跪倒下去。

南国全面反击的机会，他向她承诺的盛大婚礼，都在经历这场战役后长埋于此。

他还在言不由衷地说服自己要等到云开见日出。

但他的日出永远不会来了。

——

南国全军覆没的消息直到一天后才传回南国新星城。

消息还没传开整座城市就已分崩离析，不攻自破。

农民加紧收割填满粮仓，工人辞了工作四处寻避难所，连学生也无心上课只论国事和战争。

南国根基尚未牢固的研究院如今更是根基尽失，如一盘散沙。

时空昨日来的时候还见这里人心振奋，今日却已偃旗息鼓，只剩沉沉死气。

他来这里不到一天，只和昨天来接他的邱明还有一个叫侯悦的女研究员走的近些。院长不在，副院长自然接替了院长的事务，邱明也强打起精神接替副院长的工作，不敢有片刻喘息，时空能找的只有侯悦。

侯悦本是地球连接计划的通讯员，前日就与前线由军人和研究员组成的施工队伍断了联系，为了不错失前线的通讯，她几乎整夜没有合眼，熬到现在眼睛已经通红。

“侯悦姐，还是休息要紧，你的事情先交给我来处理吧。”时空尽量掩盖住喉咙里的酸楚。

“没有用了，都没有用了……”侯悦抽噎着，“你不知道，路将军，何姐他们都去了前线……”

“何姐？谁是何姐，何夕吗？”时空只觉浑身一震。

侯悦还抽着气，只能点头作为回应。

时空一下什么都反应过来了。

叶银口中唤为“夕夕”的女朋友，昨日被邱明念叨的“大嫂”，都是何夕一个人。

她明明那么支持人才转移计划，还把他推去北国，自己却要背着他进南国研究院，冒死也要上枪林弹雨的前线。

她和那个人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骗他做为人不齿的蚌壳，自己反去当匡扶正义的英雄。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时空分不清自己是在哭还是在骂。

他拿出其中一个骗子留给他的相机，向侯悦展示拍摄的飞船残骸。

“这是什么？”侯悦抹去了眼角的水珠。

“是北国执政官的飞船。”

邱明将这艘恒星际飞船的影像投放到研究院大厅的屏幕上，仅有的几十名研究员面面相觑，茫然地看着这艘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庞然大物。

“各位，这是最灰暗的时候，也是最有前景的时候，希望并没有抛弃我们，我们要用接下来的行动证明同志们的牺牲不是无用之功！”

“执政官是外来者，他在我们的星球实行霸权主义，企图破坏我们的原有文明，我们绝不能坐视不理，文明属于全类地星！”

“对，文明属于全类地星！”

“文明属于全类地星！”

越来越多的研究员加入进来，为这一目标摇旗呐喊。

声浪又渐渐平息下来。

一位研究员站了出来，并不看台上发言的副院长，而是转向一众研究员道：“就凭几张看不出真假的照片，就凭一段谁都能编出来的话，你们相信吗，北国人相信吗，整个类地星相信吗？”

整个大厅静默下来，唯有那道声音余音绕梁，声声入耳。

邱明却提高声量，再次让沉寂归于尘土：“我们有骁勇善战的军队，有研究时长两年半的生化武器，还有深入过北国研究院工作的人才，我们会让所有人相信，这场战役，我们不能输，也绝不会输。”

站在第一排的时空率先鼓起掌来。

落寞的掌声响了三四下，接着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最后是公开质询的研究员，都参与到这场声势浩大的鼓掌声里。

像身陷绝境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们还紧攀着最后一丝可能。

所有人都在为这一可能殚精竭虑。

时空整日待在实验室，只偶从别的研究员口中听到最近的消息：北国对南国的越界行为提出谴责，南国执政官赴北国首都谈判失败，北国正式向南国发起宣战……

研究院的全部人力物力都放在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