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淡淡道:“没有旧情。”
晏政不知有没有信他,也不再追问下去,只吩咐身后的军官领着安生几人去关押时光的牢房。
早在安生质询晏政的空当,时光就从刑讯室被转移到一开始关押他的高级监狱,领着安生来的军官也只口不提对时光施以酷刑的事。
但时光经历的酷刑早在他身上每一寸落下了痕迹。
安生把晏政的人叫出去,这才上前几步,难以置信地望着时光脸上标志着北国的刺目烙印:“他们对你用刑了?”
时光坐在空荡荡房间独有的一张床上,因脚上还挂着来时的沉重镣铐,自是不好起身迎接空军总司令的大驾光临,只说:“我是重刑犯,不是本该如此吗?”
安生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没有,安将军,如你所见。”
“地下室,生化武器,还有通往拉格朗海湾方向的通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时光毫不迟疑回道:“是。”
安生从未觉得自己的昔日好友像现在这般陌生,他头脑从未如此冰冷,又从未如此发热,竟朝时光没有受刑的另外半张脸一拳挥过去。
“北国哪点对不起你,执政官又哪里亏待过你,你要干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时光没有反抗的力气,似乎也并未打算反抗。安生的力气大得惊人,时光受了重创,本就是半条命吊着,这一拳又打去了他四分之一条命,整个身体“砰”一声砸在硬实的床板上,嘴角也淌出了一道血迹。
安生平常最看不惯他的软弱和优柔寡断,此时忿然提起他的衣领,将他从床上提起来,强迫他对上自己鼓胀发红的眼睛。
时光忽略了安生的怒目而视,不知哪来的力气掰开了安生暴着青筋的手,道:“安将军,我们身份有别,应当保持距离才是。”
安生几乎要把牙齿咬碎才吐出这一字一句:“你这个,叛徒。”
时光退了两步,与安生退出了一段刑犯与军官的适当距离,承认道:“我是叛徒,北国的叛徒。”
但他从未真正忠心于北国,又何来背叛一说?
安生抬起胳膊,拳头直直对着时光,手肘抖得厉害。
这一拳却砸不下来了。
最终这一拳砸在他身后的墙上,震落了一层老旧的墙皮。
“时光,你真他妈是个混账东西!”
“将军!” “将军!”安生身后的将士一迭声地喊,唯恐他们的总司令一反往常的沉稳再作出有失风度之举。
“混账东西”虚心接纳了这个称谓,得寸进尺道:“安将军此次定是来拿我是问的吧?我们好友一场,有什么问题我必定按实回答,也省了将军严刑逼供的麻烦。”
安生听得瞠目结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朝身后的几人道:“你们先出去吧。”
又吩咐:“把这里的监控关了。”
得到手下军官的确认后,安生索性卸下力气,长腿一叠,干脆地坐在了时光近旁。
空气里有干涸的血腥气,有被枕潮湿的霉味,有两人错综的呼吸声,唯独听不到半句人话。
时光压抑不住的咳音打破了两人苦心经营的沉寂。
“咳咳……咳咳咳咳……”时光偏过头避开了安生的视线,却咳得更甚,似要把五脏六腑一并给咳出来。
“你……你没事吧?”
时光兀自喘了会儿气才回过身来,微微一笑道:“多谢安将军关心。”
安生面上一热:“他娘的谁知道你这么不抗揍,亏你还是南国派来的卧底。”
时光也不与他争辩,开门见山道:“你想问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安生话说到一半蓦地停住了。
“比你想象得要早。”时光回答得直截了当。
“也是,你们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安生再次找回了自己的主导地位,“所以南国委派给你的任务你都完成了?”
“嗯。”
“当上这研究院院长后怕是没有什么你窃取不到的机密了吧?”
“我从未窃取过机密。院长没有直接管理研究院除飞行器制造部外其余部门的权限,南国目前的实力也造不出飞船大炮。”
安生突然觉得问不下去。
时光兴致正浓,便自顾自讲下去:“我自踏入北国起,就是死人一具,活着也不过是为了伪装和复仇,早死或者晚死多的也就是一个等候死亡的期限。不过背信弃义这种事情,我只想做一半。”
“你说什么?”
“没什么,去找人来做笔录吧,”时光忽然笑了,“生哥,在这里待久了会让陆军总司令起疑心的。”
安生听了这过分亲昵的称呼仿若触电一样从床上跳起来,一声“大光”差点脱口而出。
他怀疑这又是时光针对他使的一出把戏。
排兵布阵要讲究谋略,便是学术界也处处充斥着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