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卿默然，她向来不相信人性，在她看来，章嬷嬷做出这样的选择，无非是因为三皇子给她的价码更高罢了。

百里睿也并没有想着要她回答，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等马车到了蒲苇巷口，替她打开了车门，扶她下了马车。

“天冷路滑，柳姑娘小心些脚下。”他说道。

柳云卿对他摆了摆手，便向着家的方向走去，等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百里睿仍站在巷口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一片明亮。

不知怎地，她的心中忽然就升起了些暖意，兴许是因为那碗热腾腾的馄饨吧，她想到。

柳云卿轻手轻脚地进了屋，云裳已经睡下了，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她摸了摸云裳的小脸，云裳在熟睡中往她的手心中贴了贴，一副完全没有防备的模样。

她的心中软的一塌糊涂，她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个小小的孩子，全心全意地信任她，依赖她，哪怕她说的谎言再蹩脚，这孩子也只会用纯真的眼睛看着她，半分都不会怀疑。

“我一定会救你的。”她喃喃自语。

……

第二天一早，左邻右舍就听见柳姑娘的家中传来了一声尖叫。

“什么？！”云裳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个不停，“咳咳咳，姐，你说，咳咳咳咳咳，要，咳咳咳，嫁人？”

“至于吗，这么大惊小怪。”柳云卿翻了个白眼，不住地给她拍着背，“嫁人怎么了，你姐姐我天生丽质，花容月貌，温柔善良，有人想要娶我不是很正常？瞧你这点出息！”

“咳咳咳，”云裳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温柔善良……姐，你是怎么骗的人家？”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柳云卿不轻不重地在她头上拍了一下，“难道我不骗人就嫁不出去了？”

云裳一脸疑惑：“我听小翠说，旁人要娶亲，都要姑娘家知书达理，精通琴棋书画，擅长女红，最看不上的便是那些粗鲁的女子——姐，要娶你那人，应当没看过你一手就扭断了鸡脖子吧？”

柳云卿“哼”了一声：“小翠说的那些人都是凡夫俗子罢了！你姐姐我要嫁的人与他们不同，根本不看重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懂不懂！”

云裳懵懵懂懂：“就是说，那人的眼神不大好是吧？”

柳云卿被她噎得吃不下饭去：“你怎么不说那人是瞎子呢！”

“瞎子的话，姐姐也不会嫁给他呀！”云裳笑嘻嘻地说道，“姐姐，那人长得什么样，好看吗？和前阵子来咱们家里的那个哥哥比起来如何？”

“就是他！”柳云卿没好气地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云裳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姐姐，那你什么时候成亲啊？”

“早着呢，”柳云卿叮嘱她道，“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不准到处说，知道吗？连小翠也不要告诉她！”

云裳使劲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姐姐，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低下头喝粥，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姐姐，等你成亲之后，咱们还住在这里吗？”

柳云卿故意逗她：“我成亲了当然就要搬走了，到时候把你自己丢在这边！”

云裳才不信她的话：“你才舍不得丢下我呢！”

她有些失落：“到时候要是咱们搬走了，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小翠了？”

这么多年里，云裳就只有小翠一个玩伴，虽然小翠娘很讨厌，可她还是很喜欢小翠的。

“没关系，到时候你要是想小翠了，我就把小翠接过去陪你玩几天。”柳云卿安慰她道，“小翠娘要是不让，我就给她银子，到时候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嗯！”云裳得了保证，重新又高兴了起来。

“你慢慢吃，吃完之后过半个时辰再服药，”柳云卿站起身来，叮嘱她道，“饭菜在灶台上温着，中午饿了的时候拿出来吃，我要去六扇门了。”

“我知道啦！”云裳脆生生地应道。

柳云卿进屋换了衣裳，在看到桌上的妆奁时，手不由顿了顿。

她打开妆奁，百里睿之前送她的那支碧玺簪静静地躺在里面。

犹豫了半晌，她还是重新梳了头，将那碧玺簪戴在了发间，等梳好之后又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眼光真不错，她默默评价道。

从屋里出来，云裳一眼便发现了她的改变：“哇，姐姐，你今天真好看！”

“哪天不好看？”柳云卿挑眉问她。

“哪天都好看，今天格外好看！”云裳甜甜地说。

“就你嘴甜，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柳云卿的心情更好了几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是杀手还是刺客，她毕竟是个女子，被人夸赞相貌总归是件高兴事。

等到了六扇门，看到正在扫雪的人，她主动打招呼：“丁大哥来得真早，等会儿我帮你一起扫吧！”

只是往日里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