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点着暖炉，柳云卿伸出手放在上面烤着，热气驱散了雪夜的寒冷，腹中传来了一阵饥饿，她才想起来自己自打进了宫，就只吃了百里睿送来的几块点心。

一包点心出现在她的面前，百里睿说道：“饿了吧，先吃些垫一垫。”

他抬手敲了敲车窗，对车夫吩咐了一句：“先去长影街。”

柳云卿拿了一块点心：“殿下还是先送我回蒲苇巷吧，这样晚了，也不知云裳睡了没有。”

“先去长影街吃些东西，”百里睿温声说道，“这样冷的夜，总要吃些能暖胃的才好。”

柳云卿想了想，并没有拒绝。她实在饿得慌，要是就这样回家，还要下厨做饭，难免要惊扰了云裳的睡眠，只是今日本就是腊八，又已经这样晚了，长影街上还会有开着的铺子吗？

马车掉了头，很快便到了长影街上，两人在街尾下了车，一个小小的馄饨摊支在路边，烛火在冬夜里发出暖黄色的光。

摊主是一对老夫妻，看到百里睿，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公子这么晚还没回家？”老婆婆笑着说道，“还是老规矩，一碗馄饨不加辣？这位姑娘呢？”

老婆婆笑眯眯地看向柳云卿，目光中透着和善：“姑娘长得可真俊啊！”

柳云卿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要加辣的！”

“好嘞！”老婆婆应了一声，便转身去给他们下馄饨。

两人找了一张靠里的桌子坐下，柳云卿开口道：“殿下常来这里？”

百里睿点点头：“我刚回京的时候就住在这附近，偶尔回来的晚了，便会与守义致和到这里吃上一碗馄饨。”

“住在这边？”柳云卿微微有些惊讶。

长影街颇为偏僻，当初她也曾经考虑过与云裳住在这一带，后来因为这边住着的老人比较多，而年纪大的人睡眠轻，她怕晚上出门的时候被人撞见，所以才选择了更乱些的蒲苇巷。

百里睿不管怎么说也是个皇子，没想到竟然在这种地方住过。

“没错，”百里睿说道，“当初我刚到京城，为了不过早暴露自己，所以住在了这里，一直到后来找到了几个与外祖交好的老臣，由他们递了消息进宫，我才从这里搬走。”

他指着不远处的几间低矮民居：“我们就住在那里。”

“殿下此番回京，恐怕不是仅仅想要做一个没什么实权的王爷吧？”柳云卿瞥了一眼忙碌着的老夫妻，还是问了出来。

“自然不是，”百里睿坦坦荡荡地看着她，“柳姑娘，你既然同意嫁与我为妻，这些事我也不会瞒着你。”

“我回京，为的是给我的母妃和妹妹报仇。”他的声音平缓，听不出什么起伏，“流落在外的这些年，我经历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些，唯一支撑着我走到现在的，就是给她们复仇。”

“柳姑娘，我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年里我的手上沾了许多人的血，往后只怕会更多。”他直视着柳云卿的眼睛，“那些人有的罪有应得，有的……却是无辜的，我知道你一向心地善良，只是有些事我不得不做，若不然，死的可能就是我。”

“我明白。”柳云卿点头道。

她不知道百里睿为什么会认定她心底善良，若说杀人，死在她手上的更多，她只接任务，根本不会去分辨目标的好坏。

就像现在，她也没有放弃要杀他的那个任务，毕竟若是他弄不来龙血珠，她得用他的命换云裳的命。

老婆婆颤巍巍地端了两碗馄饨过来，柳云卿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热腾腾的馄饨汤顺着她的喉咙流进了胃里，热气从腹中弥漫向了四肢百骸，她舒服地叹了一声。

“好鲜啊，”她赞叹道，“婆婆，这汤是用骨头熬的？里面应当放了虾米和海菜，只是为何我熬不出这样鲜美的骨汤？”

老婆婆笑着点头：“姑娘好灵的舌头，这汤确实是骨头熬的，熬到汤白的时候将骨头里的骨髓取出来放到汤里，鲜味一下子便提上来了！”

“原来是这样！”柳云卿记在了心里，打算回去之后给云裳包馄饨的时候，就这样试试。

馄饨是鲜肉的，皮薄馅滑，鲜嫩异常，柳云卿不一会儿功夫便将面前的这碗馄饨吃了个精光，连碗中的汤都喝的一滴不剩。

百里睿碗中还剩下一半馄饨，见她吃完了，他也放下了筷子。

“走吧！”他放了块碎银在桌上，起身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哎呀，公子给得太多了些！”老婆婆过来收碗，看到那块碎银，连忙叫老伴，“老头子，快过来把钱找开！”

“婆婆留着吧，”百里睿说道，“今日是腊八，想来不会有人了，你们早些回家，省得在外头受冻！”

“这怎么行，”老婆婆又催了几句，“老头子，老头子，快过来！”

百里睿轻轻笑了笑，没有理会背后的叫声，与柳云卿一起上了马车。

“殿下还说自己不是好人，”柳云卿接过他递来的手炉，舒舒服服地靠在靠垫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