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踢到了路边的一辆车，把车门给刮花了。

成全还记得从副驾驶下来的那个人二话不说就掐住他下巴的场景。

然后后座也下来了一个人。

他看了看成全背着的捡破烂的麻袋，让属下松手。

“怎么称呼啊？”他问。

“成全。”成全回答。

“好名字！”男人说道，“你多少岁了？”

“十二岁。”

“你年纪真小。”男人说，“等你念完初中，来跟我吧。就当是你对刮花我车门的补偿。”

成全念完初中后真的跟了那个男人，因为念完初中后，老人也交不起他高中的学费了。

那几年，他常常给男人做些下三滥的活计。带着刀去欠高利贷的人家讨债，装模作样地威胁对方再不还钱就把他上高中的女儿拉去卖了，这些家里的女人会痛哭流涕求着宽限，而男人则是坐在地上麻木地看着。

其中也不乏一些凶猛的孩子，在听到自己要被卖的时候冲了出来，拿着菜刀要跟成全搏斗。

成全脸上的刀疤就是这段期间留下的，他还记得那个女孩，灰色的脸在冲过来的那一刻有了表情，变得非常生动。

她最终的结局成全并不知道，他个人是不肯计较，不知道老板最后有没有计较。

他只记得老板跟他说，成全，你叫成全，不代表你要成全所有人。有些人，是不配的。

他麻木地点点头。

秦京浓是他被老板拨到黎家做事后的第一份活。

黎久平常并没什么脏活可以做，跟踪秦京浓，是这么久以来黎久吩咐他做的比较出格的一件事情。

或许是许久没催过债 ，他已经忘了自己曾经凶神恶煞的一面，唯独留下了自己面对那个冲过来的女孩时动摇的那点恻隐之心。

看见秦京浓要被打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冲了出去。

他发誓他绝对不是抱着有回报的想法才冲出去的。

但秦京浓开玩笑地说出那句“想让我以身相许”的时候，成全才发现原来自己这样的身份和面貌，会让她这样想。

原来自己做好事，也会让人觉得自己是有所图的。

我叫成全，秦京浓。

他心里默默地说道，可这世界什么都成全不了我。

“上热搜了，可以送我回家了吧？”秦京浓没好气地跟黎宣说，“陈冬在家太久我不放心。”

“那你以后送外卖她怎么办？”黎宣问。

“我这不是还没送吗。”秦京浓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具体我自己会想办法，你别管了。”

“秦京浓。”黎宣正色道，“我今天做错了，不代表我就没有用了。我答应你会处理好陈冬的事情，我会负责到底。”

“那你又有什么好点子？”秦京浓问。

“我的意思是你们都搬过来，你可以在我们这个片区送外卖，我不拍戏的时候可以照看她，如果拍戏，我会请阿姨来照顾她，我这里的地方大，阿姨有地方住。”

“黎宣。”秦京浓心里警铃大作，觉得自己已经有点摸得清他的门道了。

“你是不是想让阿冬住你家来，你成立了工作室以后，给她电影当个男主角，再跟她炒个绯闻，把自己再炒火一次？”

“你搞清楚，我们两个女生，住到你一个男人家里，我现在还是你的绯闻女友，你有没有良心啊？！”秦京浓非常生气。

“你在说什么？”黎宣奇怪道，“你的小脑袋瓜里面在想什么东西？”

“你不是这么想的吗？”秦京浓说，“花瓶演员不都是这么个路数，炒绯闻，炒艳压，炒得沸沸扬扬。”

“当然不是。”黎宣罕见地有点生气，他站了起来，“我跟你签了合同，合同没终止前我不可能跟别人再谈恋爱的，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

秦京浓怀疑地看着他。

“你最好也是。”黎宣想了想，又警告她道，“我们是一条道上的，你最好不要跟黎久又搞到一块去。”

“什么叫又？我和他什么时候搞到一块去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认识你却查你，你又为什么知道我们家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些事情你都不告诉我，我被你蒙在鼓里，还跟你签合同，帮你找陈冬，你竟然怀疑我。”

“互利互惠，什么叫互利互惠，我帮你，你也帮我，这不是我们一开始说好的吗，你在发什么脾气？我这不是提出合理的怀疑吗？”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让你怀疑的。”黎宣走到料理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觉得我已经做得很明显了，我的女朋友是你，而且只有你一个。”

黎宣说出这句话后，气氛就变得很奇怪。

秦京浓张口想把女朋友改成合作对象，但又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黎宣说出口后也有点后悔，他觉得最近自己很不对劲，经常说一些很不合时宜的话，原本精确的脑子里时不时出现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