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黎得裘坐在办公桌前问黎久。

“我不是让你盯着他吗？你不是说他翻不起什么浪吗？上这个什么热搜，是怎么回事？让你做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做得成什么事情？”黎得裘盛怒之下把钢笔摔了过来，笔头在桌上摔裂了，黑色的墨水溅了黎久一身。

黎久直到被溅到身上才往后退了一步。

“是我的问题。”黎久说，“我找人压热搜。”

“你现在就去找，压不下来，影响燎原声誉，你就自己去向那群股东谢罪去吧！”黎得裘把钢笔笔盖一起扔了过来，砸到了黎久的胸口的徽章，发出叮的一声。

黎久低着头看着这个笔盖，然后弯腰捡了起来。

他走上前去，把笔盖套上那只摔坏了的钢笔。

“可是，让黎宣存在的人，难道不是你吗，爸爸？”黎久轻轻地说道。

黎得裘一拍桌子：“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先回办公室了。”

“你等会！”黎得裘走了过来，把刚刚那支摔坏的钢笔别在黎久的西装领上，黎久看着他的发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已经长得比黎得裘高了一个脑袋，他看到黎得裘已经花白的发旋，觉得自己终于不是那个抱着黎宣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了。

“我是为了你好。”黎得裘说道，“你要拿这么多股权，就得完完全全地堵住那群老东西的嘴。这个世界上，感情算不了什么的，我和你，你和黎宣，都一样，只有金钱才是硬通货，你有钱，他们才会爱你，你明白吗？”

黎久看着他别在自己胸口的那只钢笔。黎得裘很喜欢万宝龙的钢笔，他的办公室一直配着，只是这花了硬通货买来的钢笔，也经不起他这喜怒无常的脾气。

黎久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走出了办公室。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成全发来的视频。

黎宣和秦京浓去了泉理戏剧学院接了个人，回了趟家，又去了一趟精神治疗中心，现在两个人正在黎宣的家里。

“他们去精神治疗中心干什么了？”黎久打字问道。

“我进不去，治疗中心要我报病人号，我就只能在外面蹲着。”

黎久想了想，如果是黎宣生病，他不会让秦京浓跟着。但如果是秦京浓生病，黎宣是肯定会跟着的。但是这两个人有空在网上兴风作浪，看起来也不像是生病的样子。那么他们是去干什么的呢？去看望里面的病人吗？

“我会派人去查。”黎久回复道，“你先回来吧，不用跟了。”

“是。”成全回复了一个字，看了看车窗外的别墅。

他打开手机，放大了屏幕，看了看屏幕中的女人。

秦京浓在上一世就有凌乱美人的称号，越不精致，越跌到尘埃里，她的美就越惊心动魄，给人的感觉就像被拔掉的玫瑰花瓣一样，在鲜艳地凋零着。

成全就那样看着手机里的人。

他烦躁地拿过打火机和烟，点燃了。

他的手机存着视频中有她的每一张截图。

一开始黎久派他来盯梢时，他以为她是黎久包养的某个女人，应该是一个扭着小蛮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每天只会使唤别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可她不是。

她每天清早就下了楼，穿着她鲜艳的外卖服，在清晨的雾气中骑上她的小电车，去做一单只有三四块的外卖员工作。

成全见过她为了赶时间，像离弦的箭一样冲进店铺，又像离弦的箭一样从店铺飞出来，嘴里还叼着她在店里买的甜甜圈。

也见过她为了及时送达，在老式居民楼上下八楼只用了两分钟的时间。

他躲在楼下掐着秒等她下来的时候，觉得自己仿佛就像大学里等待女朋友从宿舍楼下来的男生。

虽然他甚至都没读过大学。

她也会因为别人质疑她是女人跑不了外卖而跟别人吵架。

她一点都不像那些有钱人豢养的金丝雀。

如果，他是说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外卖员，没有跟黎家这两兄弟有什么牵扯，那他这样的身份也能与她匹配。他会每天早上给她煮好早餐，看着她吃完，帮她戴好头盔，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亲亲那个色彩鲜艳的头盔，然后看着她远去。

可是她不是。

她是个身分不明的人，送着外卖，却跟男演员谈着恋爱，还被燎原的副总裁盯上了。

对于她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帮她挡住拳头的男人，因为自己背负的这个任务，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告诉她。

抽完这一根烟，成全在中控台的烟灰缸碾灭了烟头，也碾灭了自己心里的残存的那一点期望。

成全从小，就是在街区里长大的。

他亲生父母抛弃了他，他是被一个瞎眼的捡破烂的老人捡到养大的。

他小时候没别的爱好，只爱在街头巷尾踢捡来的易拉罐。

有一天他踢着易拉罐往前走的时候，脚上的力道大了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