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衡和姜妤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起身，跟着那小厮去了会客堂。

看见姜妤扶着祁衡赶来，孙祥飞快迎了上去，语气中满是心疼。

“殿下这病怎么看着比那日还严重了些”。

“都是些老毛病了”，祁衡状似不在意地笑了笑，“孙公公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走走？”

孙祥并没有马上作答，而是帮着姜妤把祁衡扶到上座坐下后，这才缓缓开口。

“圣上担忧你的身体，这不，喊我带了御用的李太医来给您瞧一瞧呢！”

孙公公指了指站在一边的老者。

不愧是圣上身边的老臣，这一句话就让祁衡拒绝不得了。

毕竟这可是圣上的恩赐，若是他不应，倒是显得他故作姿态了。

“父皇有心了”，祁衡朝着李太医微微颔首。

李太医见状，步履蹒跚地走到祁衡身侧。

姜妤见状，心中泛着些冷意。

都是行医之人，她看得出这位老太医是有点水平的。

只是派这么个行动已经有些许不便的老者过来，不知道这皇帝是真的真疼这个儿子，还是猜忌他在装病，要找个靠得住的心腹过来呢？

姜妤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心中气闷，却不做声，看着那老者因为年迈而有些颤抖的手，从医箱中拿出脉枕，开始替祁衡把脉。

那老太医一手置于祁衡手腕处，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眉头越皱越紧。

过了许久，才收回手，看着祁衡的目光多了几分忧虑。

孙公公见状，忙不迭地问道“李太医，殿下这病……”

李太医摇了摇头，“殿下这病有些蹊跷”。

三人听见俱是一惊。

孙公公是以为祁衡果真有事情瞒着皇上。

而祁衡和姜妤则是害怕他果真查出些什么。

姜妤心中惴惴，这医术毕竟不是她天生的，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也是有的。

她站在祁衡身侧，手指也有些焦虑地搅弄着衣裙。

祁衡另一只手在暗地里虚虚地握了一下那垂在裙侧的小手，给了姜妤一个安心的眼神。

那太医沉默了许久才继续开口，“老身不才，殿下这脉象我从未见过。只是……”

祁衡面色发白，有些虚弱地朝老太医开口，“只是什么？太医有话直说便是了，我这病体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

李太医点了点头，“殿下这病沉痼自若，确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底子已然亏空了许多。”

孙公公心中转了个九曲十八弯后兀自舒了口气，看来这八殿下的病确是真的。

心里不免又升起几分疼惜。

李太医又纠结了一阵子，悠悠开口，语气中倒是存着极其少见的希冀。

“按这脉象，若是常人多半已经卧床不起了，殿下还能有如今这般模样不知身边可有什么高人侍候着？”

要说这李太医，医学世家出身，自小便精通药理，一生治病无数，痴迷于疑难杂症，在医药方面从未遇到过能让他高看一眼的人。

如今问出这话倒是也让孙祥有些惊讶。

他见过姜妤，知道的比李太医多些，此时，目光已经不由自知地移向了立在祁衡身侧的女孩。

“李太医谬赞了”，接收到孙祥的目光，姜妤不卑不亢地往前挪了一步，回应李太医的话。

“小女对医药不过略通一二，万万是比不上大人的”。

那李太医藏在褶皱中的双眼看见眼前的是个小女娃，猛地睁开了些，语气中满是惊讶。

“殿下的病是你调理的？”

“正是”，姜妤微微颔首，背脊却挺得笔直。

“不知那药方能否给老身看一眼？”李太医眼神中满是渴望。

他的医术论无可论，已停滞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这新鲜知识，也不顾眼前的是个小姑娘了。

“那便献丑了”。

姜妤喊小厮拿来纸笔，须臾间便在纸上写下了一剂药方。

李太医站在她身侧看着她书写，眉头从紧皱到舒展，而后频频点头。

姜妤刚落下最后一笔，李太医便急忙拿起那药方纸，指节轻点。

“妙！真是太妙了！不知姑娘师从何门？用药真是胆大心细，老身佩服！”。

李太医仿若圣经般捧着那张纸，容光焕发，年迈的身子都因激动爽利了不少。

姜妤过去只在益州义诊时用过这医术，也不知娅贞的水平究竟多高

如今看来，怕是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家师不过是一介游医，江湖上也是排不上名号的，我这也是歪打正着罢了”。

李太医听罢便知她不欲多说，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

也是，这小徒弟医术都如此了得，那她师父若是入世，必然掀起轩辕大波，自然是不能轻易透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