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退下,跪着久了,身体一软,秦明盏离得近了,伸手一搀她的手腕,东方晁瑞目色一沉。
“多谢秦将军。”
她绕过他,站在东方晁瑞身后,她怎么会看不出太子此时快炸毛了。
“殿下请放心,平玉不负你望。”
东方晁瑞微眯凤眼,仍旧绷着一张脸,嘴角几不可见地微扬。
沈之卿看向秦明盏,他的注意力已不在太子妃身上,不动声色的往他那里靠近了些。
晁帝已经无恙,他一个外臣已经不必再呆着,沈之卿紧随其后出了安和殿。
“刘名扬今日进京。”他低声说道,确认没有耳目,继续道:“估计已经通报到午门了。”
“举荐岱平玉。”
秦明盏留下这句话,踏步往阶梯下去,系着的披风飒飒。
“南江大水!南江大疫!报!南江巡抚刘名扬,八百里加急!”
一个身着一尺阔大袖,素银腰带,锦鸡纹样团领衫的中年人驱马疾驰。
宫门一道道打开,他的鞭子在风中挥得咧咧作响。
晁帝病中惊坐,拢了件外衣去了隔壁偏殿,将人宣进殿中。
会谈两炷香时间,太子以及大理寺卿陪伴在侧,随后四方各自出动。
在宫中的岱平玉还不曾知道,自己已经被派去南江抗疫,她此时正拿着一支梅花簪细细观看,想着明日再带些小食去找云初。
梅花簪的簪体是上好的羊脂玉一气呵成镌刻,置于掌中,温润清辉,在灯下翻转,簪身似乎还印有一行小字。
她豁然明白,这定是云初那无情郎与她的信物。想着先替她好好保管,日后再还她,意义非凡,留个念想也好。
一列侍卫快速圈在门外,带头的是东方晁瑞。
“南江发了水灾,起了瘟疫!岱平玉,父皇下旨派你去协助秦明盏,刘名扬共同过水抗疫!即刻启程,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他本不同意,一介女流,如何能混迹在这种险境中,而且,他说过要护她尊荣,天灾瘟疫,生死难料。
奈何沈之卿说服了父皇,大晁几十年前曾发生过类似的大水后的瘟疫,死尽了一城的百姓,如今她的到来,似乎就是为了印证大晁是上苍垂帘的存在。
还有秦明盏,临时被封为监察御史,可行使先斩后奏之权,携刘名扬修筑河渠,处理贪污渎职问题。
门开了,岱平玉右肩挎着一个小方包,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昏黄的烛火映照得她的面容明艳端丽,眼中万千光华,含着柔和的笑意。
“平玉遵旨。”
眼见她已经片刻之内准备完毕,东方晁瑞掩下心底异样情绪,郑重说道:“你只要保护好自己,等上一些时日,孤自然会上奏父皇,让你回来。”
轮到平玉哑然了,太子现在竟然也会在意她的生死。
她福了福身子,开口回道:“殿下不必担心。”
只能说这些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似乎有些失望,哪怕她现在闹一闹,更合理才是。她要是不肯,自己再去和父皇求个情,大夫也不止她一个。
忍不住出口:“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珍重,殿下。”
圣旨到将军府的时候,秦明盏已经领兵骑着汗血宝马侯在门外,沈之卿宣旨完毕,不舍地看了他一眼。
“秦将军,此去辛劳,万万保重。”
他颔首,又见沈之卿靠近了他,葱白的手指拉着他低下头,踮脚环住他的脖子,替他拢紧了披风。
“将军,我等你归来。”
他轻轻点头,拉起缰绳,“驾!”身后的精兵紧随其后。
行至城门口,岱平玉和刘名扬的马车也堪堪正到。
平玉撩起帘子,弯腰探出和刘名扬秦明盏打招呼。
为了方便行路,今夜的秦明盏没有穿甲胄,只穿了织锦飞鱼服。
黑亮垂直的发,英挺的剑眉,削薄轻抿的唇,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如夜行的鹰,冷峻孤清却又盛气逼人,眉间的朱砂痣又隐隐添了几分魅惑的味道。
平玉咽了咽口水,这种反差感简直把她吃的死死的。
他觉察到她炽热的目光,嘴角微扬,反而更加气定神闲地同刘名扬打招呼。
啊,自讨没趣的平玉看出来, 这秦明盏估计不太喜欢自己。
本来还想套个近乎再探究探究这个人的,此路不通了。
“为了节省时间,太子妃,我们要加快速度,路途颠簸,你要是不舒服就稍后跟上,我和刘巡抚先行一步!”
平玉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性命攸关,就按你的速度来,我没事。”
刘名扬心底赞许了一下,暗暗窥探了一眼,这个太子妃就是被称为玉花瓶的太子妃?
果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得了她的首肯,那马车就跟在秦明盏队伍后面,飞似的往南江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