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了年，天气渐转暖和，今天又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照得人神清气爽。猫了一个冬天的村子里的男人们，基本都去地里开始忙农活了。程爸爸也不例外，决定开始今春的第一种：种土豆。他挑了土豆种和一些家禽肥，往东边的山坡自留地去了。今年家中少了正劳力，又要升级当爷爷，肩上的担子自然是重了。

梅清欢坐在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也开始准备织小孩的毛线衣。程妈妈买了些彩色的毛线，拿了黄的给她说：“先织黄色和蓝色的吧，男孩子和女孩子都可以穿。衣服的大小和针数，问小婶子，她刚刚当外婆，有经验，手艺也很好”。

和清欢说着话，自己也忙碌上了。拿了些旧的床单和全棉的旧布，柔软舒适，做尿片用；又准备着用一些针织料和花棉布做小夹袄，新床单剪开做裹布裙。

程妈妈心想，怀孕的人嘴馋，在太阳底下容易口渴，程妈妈又回到屋里给清欢找点零食，倒杯开水去了。

“今天太阳挺暖和的哈，过年也不回来看看我啊”？清欢抬头一看，是回家过年，还没出门去的哥哥和表哥，爸爸妈妈则站在三步远开外。

梅清欢马上起身招呼：“爸爸、妈妈、哥哥、表哥这么早就到这边了？是走路过来的吗？快进来，到屋里坐”。一面冲里屋叫：“妈，我爸妈他们来了，泡四杯茶”。

程妈妈将客人请进堂屋坐下。盘子里装满各式糕点：手工麦芽糯米糖，手工冻芝麻糖、花生糖、炒米糖；瓜子盘内有：炒松豆、炒金瓜子、炒葵花子、炒花生、油炸地瓜片。此时，梅清欢已把四个杯子摆好，各放进一撮茶叶，冲入沸水，淡淡的茶香，顿时飘满整个堂屋。程妈妈对清欢讲：“清欢，你先陪着爸爸妈妈聊会，我去烧点茶”。

程妈妈叫旱烟叔公的孙子，去帮忙叫一下程爸爸，说家中有客人，马上回家。自己则进了灶间，烧了五碗荷包蛋用托盘托上，对清欢说：“清欢，你陪爸爸妈妈，喝茶，我去准备午饭”。

一会儿，程爸爸一身旧衣，裹着裤脚进了门。和亲家、亲家舅寒暄了几句，说：“我去洗澡换一下衣服，你们先坐一会”。清欢陪着哥哥、表哥聊着。因爸爸妈妈去年骗她去引产之事，她不愿意和他俩说太多的话。但碍于新年第一次来家里，也就客气说话，毕竟是亲生的。

饭菜已上桌，主菜火锅是自家养土鸭；炖菜：土猪脚、土兔子肉；炒菜：卤水豆腐、炒冬笋片、炒香菇、炒木耳、蒸鸡蛋羹；干菜：豆角干、憨驴菜干、葫芦干、土豆干；小菜：豆腐乳、辣豆酱、酸辣嫩姜、腌冬菜；自家酿的沉香的白米烧已上桌，红曲糯米酒也已温在锅中。

乡村人喜欢边吃饭边谈事。于是程爸爸请了旱烟叔公来陪客喝酒。

酒过三巡，梅哥哥说：“亲家公、亲家母，妹夫还没回来，按理来讲，我们现在讲这话不合适；我妹年纪还轻，如果生下小孩，一个人拉扯，困难肯定会很大。现在她想象不出自己会遇上什么问题的，所以懵懵懂懂地想生这孩子，你们俩劝一下，叫她做掉”。

程爸爸不知该如何回答，喝了一口闷酒，好一会：“亲家舅，我序远或许是会回来的。他才出去没多长时间，你就让我劝我的儿媳妇去做掉我的孙，这话我是讲不出口。你要是从我两老的角度看问题，刚失去儿子，又要让我再失去孙子？如果换作是我，这话我是讲不出来的”。

程妈妈此时已泪流满面，抽咽着吃不了东西了；清欢也难过得将头埋在桌子上了。

旱烟叔公劝酒到：“亲家们，喝酒了，刚温的酒，又冷掉了”。清欢表哥说：“叔公咱俩来一杯，你多吃菜，别喝醉了”。

梅爸爸道：“咱们当长辈的不能自私，关键清欢年纪轻轻的。要不，我今天趁哥哥们在家，我们接她回娘家住几天”？

“亲家母，这鸭子好，你多喝点鸭汤。这鸭子是序远抓的小鸭苗养的呢。亲家公，这外猪脚好，吃个蹄膀。这白酒度数很高的，是前年序远那小子，特别为你酿的，说是等你来了，要喝醉为止”。

梅妈妈也发话了：“囡，你去衣服整理几件，和我们回去。序远都不知道在那里了，你还呆这边干嘛？你象太阳一样刚出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程妈妈“呜呜呜”大声哭着，清欢起身抱着她的双肩，满脸的眼泪：“爸妈，今天正月都还没过满，我就先不和你们回去了。也不留你们住夜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慢慢解决。哥哥、表哥你俩也只管顾你们自己去上班，也不用挂心我，要帮忙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旱烟叔公起身坐到门口，抽了一口特呛的烟，慢条斯理道：“亲家们，序远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如果他再过一二个月还不回来，他大大和妈妈，就会想办法叫个儿子上门。那些房子是序远的，就是给清欢和上门的儿子过日子的。田、地、山场；开远那份，名义上留着是他的，他又不在家，还不是他俩的？你现在这么着急叫清欢去引产，又叫她回家去，别说亲家这理上说不过去，就是被周边十乡八里的人们，也不好看”。“你们要是真不讲理，也别当我村没人。要是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