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不就是问题吗，”他说，用循循善诱的温和口吻教训道，“对感情也使用手段，估算着对方的心情，计较成败得失，在所谓的时机之前，轻易不肯投入以免损失，这些作为恋人来说，其实是很糟糕的品质吧？至少，真诚、勇敢才是更打动人的，关于爱情的反应，不是吗？”

顾明悦蓦地被“作为恋人”几个字迎头击中，神思根本就不属于自己了，在这一瞬间又沸腾起来，又快爆炸了，完全无法自控。

她真的在和喻文州谈话吗，谈论着两人的感情吗？未来的一步真的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

爱情！天呐……

心绪乱着呢，喻文州还火上浇油地问道：“明悦能告诉我一下吗，喜欢我什么呢？”

她回答不出来，方才那瞬间理顺了的想告诉对方的思绪就像是做梦一样，消失在了脑子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或者说已经被沸腾的岩浆所吞噬了，她现在只能努力地去思索喻文州突然否定他自己是什么意思。

她不在乎这些你来我往的试探的，谁能要求每个人在感情里都是鲁莽的勇士呢，人和人的性格就是不一样的啊。而且事实真的有他说的这么严重的吗，自己在意吗？

不不不，想不清楚。

顾明悦后悔了，她不应该稀里糊涂地阻断喻文州原本当面说的打算导致他直接就挑灯刺剑的。

她大抵真的还没有准备好，虽然说生活中时常冒出那些火花来，可是她没处理过，也从来没处理好过，连亲人的感情都没搞定，别提其他的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重心从来都不在荣耀之外。

于是刹那间，灵光一现，她脱口而出道：“等等，关于之前那个问题，为什么前辈会那么想呢！只是因为比较专心吧，还没有工夫考虑个人问题，不是什么心机手段！”

“噗……不是哦，”喻文州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吧，如果工作和生活都平衡不好的话，这个人可以说是，有点欠妥的。”

她挣扎着还想辩解：“那些废寝忘食的科学家呢，很多都忽略了家庭生活，说人家欠妥不好吧。”

“所以你的顾虑是这样啊，”喻文州了然道，“是啊，那我因为自己花时间想好了就不管不顾的把明悦拉下水，是很不负责任了。”

顾明悦语塞，又一次瞪大了眼睛，只可惜对方看不见她的神情。

“认真考虑一下吧，”喻文州说，“有没有精力也好，我是怎么样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也好，因为啊……”

“因为？”她下意识地重复道。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猜测你心悦我，告诉你我也是，得到你的肯定，然后告诉你可以好好想想，是因为……”

他再一次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并不想只得到一种发展更亲近关系的可能，我的目的还蛮明确的呢。”

似乎是要出口的那一刻，那些话才显现出来，对这个一直显得运筹帷幄的男人来说也有些羞涩，他最后仍然选了一个不那么直白的表达，并且尝试用一种玩笑般的语气，使它不那么具有逼迫性。

“明悦，”喻文州笑着说，“让我脱个单吧。”

“咔哒——”不早不晚就在下一刻，顾明悦的房门被推开了，去取奶茶的张奇推开他早先虚掩起来的门，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了。

顾明悦扭头看着张奇，心想，真是挑得好时候。

可是喻文州已经说完了，该说的都表达清楚了，她的心脏还在砰砰跳，可是不在那样热血上脸，茫然无措了，她意识到了这件让她欢欣雀跃，带来非常独特的，不用与其他东西相比的幸福感的事情是真的。

思绪忽然飘到了一个点上，她莫名其妙地想到早先被喻文州要去房间管理权然后踢掉了张奇的事。

“前辈，”她说，“是不是以前就想过要跟我说的，结果不巧……”

喻文州似乎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说：“没关系，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蛮好。”

“那不就证明了你贬低自己的那些内容不成立吗？”她急急地说。

“这样啊，”他说，“那明悦要现在答应我吗？”

顾明悦大窘，咬了咬嘴唇，仓促之间以一种乞求般的语气小声说：“我还是想再想想。”

“嗯，没事啊，我不怕等。”喻文州温柔地说。

张奇踢上了门，嚷：“悦姐，你在干嘛啊？就不能帮可怜的小后辈接把手吗？”

他拿了两杯奶茶，还有一堆零食。

喻文州微妙地沉默了片刻，说：“咦，他在你房间里啊？”

“队内训练啦！”顾明悦慌乱地甩下一句话，摘下耳机两步跑过去，替张奇接过了一部分负担。

他吸了一大口奶茶，口齿不清地说：“好热吗？你脸好红。”

顾明悦一下子呆在原地，但是张奇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喜滋滋地回到桌边，热情地介绍周黑鸭、薯片和之类的，然后又说：“他们还没决定看什么片子，我们……还要继续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