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场面在脑中挥之不去。

三人晕乎乎走出小巷，伏络窍问星肢：“对了，你为什么让我摸他们？”

星肢有些紧张：“我曾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而我的身体是神人克罗陀的造物。”

伏络窍大惊：“神人？难道有什么克罗陀教？你认识神？”

“不，神人与神不同，神人拥有人的肉体，但拥有不同寻常的能力。比如我的主人克罗陀，他拥有无上的智慧，以创造为乐。我触摸过克罗陀的身体，和见证者的触感一致，我敢肯定他也是神人。”

牧亚说：“你没开玩笑，真的有神？”

“我为什么跟你们开玩笑？”

牧亚回忆着他们说的话：“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

“不过，那个轮回者摸着不像神人，也不是人，说不上来的感觉。”

伏络窍不去多想，先一步迈进母教大门，招呼大家：“别想了，神人的事，还是离我们这些凡人太远了。”

59号一直很冷静，即使听了星肢所言，也丝毫不信神和神人的存在。

宗教只是一种社会现象，是人类寻找共性的途径。

踏入教堂前厅，一尊白色母神雕像屹在中央，足有四五米高。

母神的身材臃肿，肚皮下似塞了颗大球，脸蛋却违和得俊美。

前厅两排座椅上，零零散散的人，身披教徒黑色长袍，闭目俯首，细语祷告凡母。

安静的氛围中，只有建筑的呼吸声，令人心生敬畏。

牧亚轻巧挪动脚步，兴奋地走在最前面。

跟随她，兜兜转转，绕了好几个房间。

今天没有礼拜仪式，大礼拜堂中只留下了负责清扫的教徒。

小礼拜堂也是空旷无人。

每日读经的虔诚教徒，聚集在书房中，研读与讨论。

“怎么这么没意思，教堂里就这些东西？”

伏络窍不耐烦，急着要出去。

牧亚提醒他：“小点声。诶，你们看这里。”

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门前，她指着一块门牌，上面写着“妙缘其间”。

隔在门外听，里面传来悠扬的旋律。

牧亚不由分说，推开门，钻了进去。

伏络窍趴在门缝边，不敢进去：“牧亚？这里不是卫生间吧？”

耳朵贴近，音乐的旋律愈发清晰：浪漫，暧昧，沉浸。

牧亚在缝里露出大眼睛，脸上开心得不得了。伏络窍更好奇了，心里抓得毛躁。

她说：“快进来，这里太棒啦。”

牧亚抓住伏络窍的手，拉了进去。

不同教堂外部的明亮，这里明显暗了许多。

寡淡的光，映出中央平台上男男女女们的轮廓。

随拨人心弦的乐曲，相伴而舞，点点微光在摇摆中跃动，力度慢而柔。

舞池四周是一圈圈双人沙发，用于休息与交流。

有的男女二人，畅谈未来，充实幻想。

有的孤身一人，留出空位，期待一次艳遇。

牧亚亢奋得不能自已：“你们能想象到吗，母教里面有个舞厅。”

伏络窍以为，舞厅是为专业舞者提供的场所，摆摆手说：“我不会跳舞，我在外面等你们。”

牧亚笑咯咯地解释：“哈哈，傻瓜。重点不是跳舞，是自由，是放松。诶，59号人呢？”

伏络窍看到她坐在吧台卡座上，独自喝着什么。

“59在那儿。”

牧亚坏笑道：“原来合成人也喝酒啊，哈哈。”

伏络窍问：“你也喝酒？”

“我不喝酒，我喝沙士。”

难以置信：“你骗我。”

“我没骗你——沙士确实成瘾，偶尔喝喝没事儿的。上次我是怕你一下喝太多，出问题。好啦，这次我请你喝。”

59号独自点了杯红酒，细细品味。

酸度、甜度、单宁、烈度，通过舌尖分析出了这杯酒的数据。

但59号尝不出红酒的任何味道，酒精都对她不起作用。

合成人始终有一个缺陷，味道和气味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串数值或数据。

这是区分第三代合成人的方法，即使第三代是那么完美。

酒喝得心里更堵，她又意识到自己是个合成人。

无论多少次删除“我是合成人”这条记忆，周遭的万物时刻都会提醒她，帮她找回她的身份。

伏络窍和牧亚坐在她身边，体贴地问道：“我看你在喝闷酒，怎么了？”

59号的表情管理得到位，去除掉脸上一切的不开心，立刻组织肌肉，显出无事的表情。

“不是喝闷酒，我只是——在分析这杯酒的数据。你们没去跳舞？”

牧亚点了两瓶沙士。

她熟知合成人没有味觉，向两人建议：“59跟我们去跳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