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呜喳乱叫，一只满疮的手抚了抚它们的脑袋。

阳光穿过屋顶的漏洞，完全地撒在他的睡脸上。

血挂了他整片后额，在打结的发丝间粘稠。

他躺着仰面，高举手掌，勉强地遮住面前的光。

掌心突然亮出电子光，映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对幸福无比的夫妇，把他们的孩子抱在中间。

回忆起往日幸福，眼眸泛光。

悻悻地放下手。

揉揉了脸，刚刚睡醒，却懒得动弹。

“刀呢？”

他的手胡乱摸索四周，摸出了一张张脸，一块块被分解的肉体。

它们本是柔软，但过了一夜，也变得僵硬，硌得整个后背不舒服。

摸到了。

从尸体中拔出。

小刀一把，收入腰间的鞘中。

猛得起身而去，提起一大包红麻袋，留下空屋中一席横尸做的床。

游荡在废墟之间，浑身的瘙痒，让自己的手无法安闲。

楼宇中饥饿的“野狼”们，望见了他凶煞的模样，皆四散而逃。

“我名气这么大吗？”他冷笑道。

走到某个小房子前，他分辨出其中有很大的地下空间。

奇怪的是，门外贴了一张大海报。

画迹潦草寡淡，离近了才发现是张悬赏令。

悬赏十万块。

本以为上面画的会是自己，但不是。

他看着悬赏的人名，恍惚许久，激动地直接冲进屋中。

屋内的灯亮得灰蒙，空间很小，只有一个向下的走廊。

地面厚实的灰尘，刻印出十几组新鲜的脚印。

顺梯而下，黑暗的大空间中摸不到边界，只能确定脚下的地面是切实存在的。

他停住脚。

五六米高的屋顶上，嵌入的盏盏射灯逐个点亮。

晃疼了他的眼，模糊的视线中，无数个人站在眼前，但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是谁？”他大喊。

天顶上的喇叭发出了声音：“咳咳，他在袋子里了吗？”

“他不在袋子里，外面的悬赏令是你发的？”

喇叭说：“没错。”

“为什么？这毛孩子还需要悬赏？”

喇叭：“这笔悬赏你要赚吗？如果你对悬赏不感兴趣，你也不能从这里活着离开了。所以，你什么想法？”

“现在，我对他不感兴趣，再见。”

他转身挥手要走，毫不在意对方的威胁。

远处一人挥拳而来。

他挥着的手突然落下，抓住对方的手，逆着一扭，手臂干脆地化成一根柔软的面条。

拔出小刀，扎进对方头颅，却奇怪没有血和脑浆流出来。

小刀从脑中一挑，挑出来个金属的球。

“合成人？”

喇叭里，男人颤抖的命令道：“所有人，一起上！”

“慢着！你懂合成人？”

喇叭喊停所有手下：“没错，他们都是我的造物。来，告诉我还能不杀你的理由。”

“你可以把死人以合成人的形式复活吗？”

喇叭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当然。”

“我们可以合作，我不需要你的钱。我帮你杀人，你帮我复活一个人。”

喇叭奸笑道：“好，不过，先杀人，后复活。你叫什么？”

“叫我F就行。”F攥紧拳头。

喇叭又大笑：“你能这样欣然接受，一定是穷途末路了吧。不怕我不兑现承诺？”

F没心思理会他的幼稚：“你叫什么？”

对面一扇门打开，手下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这男孩儿个头不高，却趾高气扬。

“我爷爷说，做事要相互尊重。不露面的话，多少失礼。”他伸出手，“我叫班祝，带上我的钟人们，他们会协助你。”

“协助我，还是监视我？”

班祝绕着F来回转：“这事儿你自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F憋着火，看他在眼前晃，心更燥：“钟人是什么？”

“秘密，该我问了。你要复活谁？”

“杀完人，再聊。伏络窍一个小孩儿，你派两个钟人去不就解决了？”

“不不不，伏络窍懂格斗技巧，再加上有那个怪东西帮他。我派多少没有战斗经验的钟人，都没用。我的钟人一直在追踪伏络窍，他前些天和几个维纳斯教徒一起炸了方洞大厦，竟然还带着个女孩儿活着出来了。方洞公司，白鸦，也不过如此嘛。”

“怪东西？”

班祝把星肢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F不可思议：“真的？这是什么科技？”

班祝叹了口气：“不清楚，它算不算科技都是个问题。我记得当时，白鸦的人在追捕它，说明它也不简单。兄弟，拿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