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洞大厦三公里外的一处深巷,平房四五米高,拦住光,一抹黑暗在角落里无处遁行。
一只仰面的黑耗子躺在屋顶上,看似死了;小腿颤了一下,随后翻转身子,似睡醒了觉。
趴在屋顶边缘,沿着管道和楼梯,慢慢跳下,身法犹如夜猫。
跳到角落里一男一女的身边,纯黑的眼眸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伏络窍说道:“我叫伏络窍,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特殊身份吗?”
边说,边扶女人坐在器皿上。
女人翘起“铁球脚”,又重重砸在地上:“我叫牧亚,武装部部长牧以蝉,她是我的母亲。”
伏络窍一下就想起来了:“我认识她。”
牧亚吓得身子向后退:“你认识她?”
伏络窍把赌拳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质问:“伏络窍,你没把我爸怎么样吧?”
“我就是打晕了他,没有受伤。之后用了些我独特的易容科技,把他的脸换成了那倒霉老头的脸。”
牧亚歪歪头:“有意思,没有注册身份,没有出入许可,你到底是怎么混进去的?”
“秘密。”
“吊我胃口?”牧亚笑颜喜人,侧过身,从腰后拔出把砍刀,递给他。
伏络窍匪夷所思:“你要做什么?”
“帮我把身上不属于我的部分砍掉。”
伏络窍坚持拒绝:“我不会残害肉体。”
牧亚撩了撩头帘,解释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妈强制给我做义体手术吗?她就是想用这双铁球脚告诉我,我今后的人生牢靠地绑在了她的身上。想要走路,必须由别人搀扶。她的人生信条就是如此。”
“她要用这种方式囚禁你?”
“她打算让我继承她的位置,继承她的信条,继承她的所有,成为她的累赘,成为她的一部分。”
牧亚的刀举累了,见伏络窍迟迟不敢动手,心里更加堵塞。
她别扭地调整着角度,刀刃比在大腿根之上,高高举起,一斩而下却停在半截。
伏络窍拦住快刀,对星肢小声问:“帮我个忙,把她的脚变回正常的样子。”
“她腿上接的是纯金属,我只能改变生物构造,帮不了她。砍上两刀的事,非要问我。”
牧亚奇了怪:“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没什么,嘿嘿。”伏络窍挠挠头,侧过身,继续追问:“帮我想想办法,我真下不去手啊。”
星肢沉默了一会儿,严肃地说:“你听,有人追过来了。”
附近的巷道中,一大群脚步踏碎了积水上完整的倒影。
安保员队伍阵势逼人,墙壁上的蜗牛也被吓得失了力气,滚回地面,枉费了攀爬一天的努力。
“这位大伯,请问您在这附近看没看到一对奇怪的男女?”
大伯手比了个“五”,意思是要五十块钱。
安保员二话不说给他了一百块。
大伯眼睛瞪得溜圆,又笑得眯成一条缝,左顾右盼,拿不定主意。索性随手一指,说:“哦对!去那边了。”
“撒谎。”一拳打在大伯面门,不顾大伯生死,统一号令一部分安保员向各路分散追查。
一个安保员站在原地,手中的定位仪检测出人心跳集中的方位,带领另一批人前去。
在近似迷宫的巷道中绕来绕去,慢慢离开大部队,独自寻找。
终于,碰见了人。
一对男女的腹部相依在一起,衣衫与裤管盘绕一团。至于肉体是否接触,却是无法辨别。
男人用颓靡的脸挡住了女人的脸,扫了兴,眉头紧皱。
安保员请求查看女人的脸,男人仍贴着女人,叫喊着他可以过来,离近点看。
警惕地一步步上前,观察四周墙壁纵横,没有危险。
移步女人身旁,男人贴着她依然近,以至于遮住了女人脸上的光,模糊了五官。
安保员不顾男人恶臭的脸,调整视野亮度,女人的脸逐渐变得清晰。
“抱歉,打扰你们了,找错人了。”
安保员转过身,“咚”地一声,钢管像利刃一般砸进他的脑中,这不禁让伏络窍回忆起“F”的杀人手法。
星肢悄悄解除了二人的易容,两人正红着脸,各自找个角落手足无措。
方才伏络窍又灵机一动,假装情侣,骗安保员过来。
当时他们将彼此的距离,压缩至一指之内,不敢太远,怕安保员识破;不敢太近,羞涩也是尊重。
“你……你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牧亚面颊的余温稍缓。
“我……我进巷子的时候,偶然间看到一对男女是这样,照猫画虎。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
“没怪你,能蒙混过关就行。伏络窍,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牧亚心思突然低落,往日保护自己的安保员,如今却在追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