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跋涉在雪中。

现在的情形就好比，你最爱的人突然在你面前一分为二，他们分别代表他两个不同的侧面，而你只能选择一个。

他们如此相像，他们又如此不同。

但你只可以选一个。

你会怎么选？

“两个都要”、“他们都是我的翅膀”，这样的玩笑话说起来轻易，一旦成为现实，就不可能真的做到。

我明确的唯有一点。

我爱的是魈。

金鹏也是魈。

但，不完全是。

我真贪心啊。

明明不愿见他经受苦难，却贪恋他历尽苦难寂寥温柔。

深一个浅一个脚印，我重新踏上那座山的山麓。

双腿在寒冷和疲累中麻木了，我踩到松动的石子，失去平衡脸朝地栽了下去。

呜，疼。

“魈，”我仰起脸，朝着空寂的山间，“你在吗？”

良久良久，只有我的呼吸变成白雾袅袅地上浮消失。

奇迹已经消失了吗？

我额头磕在坚硬的地面上，放空自己。

好累啊。

这一次过后，我的灵魂就会被派蒙收走。

再也没有机会见魈了。

沉睡如此轻易，像落入无底的深渊，时间被掩在朦胧下，在无意识中缄默流动。

我像一只终于浮出水面的鱼，鼻尖是馥郁花香，眼前是斑斓色彩，灿烂明亮的阳光泼洒整个世界，一切突如其来，恰到好处得不可思议。

难道我睡了很久？已经到春天了？

我从花丛中坐起来，脸上和手上的擦伤消失了，一点疤痕都不剩，鸟语花香间，远处是掩映在竹影中的数间璃月制式房屋。

轻策庄？

不对，不是。

没有大水车，也没有路边的大碗茶和讲故事的鬼爷爷，房屋纷纷井然有序地环绕一棵红色大枫树建造，有的门前摆了椅子坐了人，除了老人和孩子，还有很多年轻人。

我敲了敲不甚灵光的脑袋。

这是哪里？

我在的花田和那里隔了一条木吊桥，一个手臂间挎着竹篮的女孩从那头轻巧地走过来，看见我，发出惊呼：“你怎么又睡在这儿了！”

又？

“你能帮我采花吗？”女孩跑过来，俯身问我。

我拉着她的手站起来，环视周围。有甜甜花，薄荷，风车菊，清心，霓裳花……认识的不认识的，春天的秋天的，全都开作一团。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我严肃道。

她错愕一下，随即笑道：“不采下来会枯萎的，美丽的花儿就该用来装点房间啊。”

我还是被她拉着摘了满满一篮子的花。

然后我们两个自然而然地朝桥对面走去。

吊桥下是泠泠溪水，桥头一片葡萄棚，摘葡萄的青年看见我们，爽朗笑道：“小梦，杏仁，你们回来了？”

我大惊：“你认识我？”

“哈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不认识你？”青年递给我一串葡萄，“带回家和你丈夫一块吃吧，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我们大家都知道，他最喜欢吃甜了。”

我呆滞地把那串葡萄接住：“我什么时候结婚了？”

青年还要说什么，小梦从篮子里取出一捧花，莞尔道：“阿叔，这是今天的鲜花。”

“谢谢你小梦！”青年眼睛一亮，“多亏你的花，我终于把女朋友追到手了！对了，晚上我打算开个追到会庆祝脱单，你们务必要来啊！”

我迷茫问：“庆祝头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