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魈低头的瞬间反射性捂住了脖子。
他脸上明晃晃写着不满。
“为什么你要骗我!”我望着他,怎么也想不通,质问,“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我没说过我不是小鸽鸽。”魈坦荡。
“狡辩!”
“夜叉中,尤以金鹏一脉最受人觊觎,毒者邪者,皆能食之,”魈略微叹息,说,“我之所以会负伤落在你手里,就是某个魔神的手笔。她想用我证明,世间美梦是不允存在的邪祟。你也是魔神,你说,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那你还把我带回家……”
“一个晚上必须抱着我才能睡个好觉的,半夜泡野泉差点被人类看光的,发烧了硬要拉着我的手,被人类污蔑而不自知的笨蛋,”魈说一句敲一下我的头,“有什么防备的必要吗?”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说的大半我分明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就是骗我了!”我坚定立场,“我才不会被你带偏!”
“但我们已经同床共枕过了,”魈眉头一皱,语调一转,“我要对你负责的。”
“才没有!”
“你不信吗?”魈微笑起来,“等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我被魈拉去厨房,在迷茫困惑与众人喜悦的笑脸中做完了可口的午餐和晚餐。
凉风习习。
我冲完澡坐在屋檐下晾头发,魈坐在房顶看我。
“这是浮舍他们擅自建造的,我对人类的生活不感兴趣,随意找个能落脚的高处栖居足矣。”
这是他的原话。
不愧是鸟类。
我最后犹疑地看了他一眼,回屋睡觉。
一切都和往日一模一样,“晚上你就知道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翻来覆去,沉沉入睡。
但今夜凉飕飕的,我睡得不太安稳。
我在薄被下蜷成一个球,依然难以抵御夜晚挥之不去的寒意。
被冷醒第三次之后,我翻了个身,于透窗而进的微光中对上一双沉静的金瞳。
魈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把椅子,趴在椅背上托腮看着我。
深更半夜这景象多少有些瘆人。
我默默抚平手臂上倒竖的寒毛,拥着被子坐起来:“你也有半夜偷菜的爱好?”
魈嘴角扯了扯,起身向我走过来。
细微的风元素卷起,硕大的羽翼在他后背具现,伸展开又合拢,圈住我的后背,把我包裹进他怀里。
我的手是凉的,按在魈的胸口,他的体温也不相上下,但羽翼很温暖,包裹着我们。
“想起来了吗?”魈把我从头到脚都囫囵包进他的庇护中。
我张圆了嘴巴,仰头看他。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遇见小鸽鸽之后,每晚安稳的睡眠从何而来。
酣睡之间,偶尔也会感觉到近似的温度。
我震惊无以复加。
这还是那个高冷清纯不近人情的魈?!
“睡吧。”魈含笑看了我一会儿,拖来枕头,抱着我倒进被褥里。
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再次险些把盐当成糖洒进菜里的时候,浮舍抽走了我手里的盐罐。
“杏仁儿?”浮舍第一只手拿锅铲,第二只手烧柴,第三只手握调料罐,第四只手在我眼前晃,“怎么心不在焉的?”
“浮舍大哥,”我沉重看向他,发声艰涩,“金鹏实际上难道是个海王?”
浮舍的盐罐咣地砸进了锅里:“什……”
我把他的慌乱表情自动解析为“你怎么知道”,心情更沉重了:“难怪,刚认识就随便抱我一起睡觉,只有身经百战的熟练工才干得出来吧,人,果然是会变的啊……”
“他、你、你们……”浮舍颤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