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到副驾驶座位上,伸手将何因牵出来。
张茂看到这混小子就腿软。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
司狩就是这么一个横人。
张茂倒是不敢在这位哥眼皮子底下使什么阴谋诡计,老老实实退到一边,双手交叠,头颅垂下,一副宫廷内侍的忠贞感。
“嚯,得趣儿,这么快就长记性了,哥还以为要把你那对小眼儿巴叉挖了你才懂什么叫狗仗人势反遭宰。”
司狩扫了默不作声的张茂一眼,握着何因软软细细的手骨,潇洒自在向前走。
跟逛自家花园似的,没一点停顿感。
张茂真是服了这位狠人。
别说他对这位哥服气,就是身后跟着来凑热闹的海市公子哥儿们也觉得这位哥挺社牛。
名字都没记清,就哥儿几个哥儿几个的叫,活像是拜过把子历过生死的兄弟。
用一张嘴把几个男人哄得三魂五道,竟让他们有种恨不相逢早的默契感。
感情一上来,他们觉得替嫂子撑场面也愈发名正言顺了起来。
江荣正在沉思宿佑对何因到底是什么个态度时,帮佣就匆匆跑过来传话。
“老爷,因因小姐回来了,对了,她还带了一些朋友。”
江荣还在疑惑,何因还能带什么‘一些朋友’回来,一帮‘环肥燕瘦’气质身形都不大相同的男人跟着司狩走了进来。
他们这些人高矮胖瘦不一,气质猥琐虚浮和正气清俊也不一,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豪气,且自信。
大部分人,江荣都是有印象的,只打头那位少年——
不,男人也说得。
二十一二的模样,骨架子跟模特似的,五官深邃,短脸稍带稚气,但是眉眼又聚满了凶戾,天生自带一股俯瞰众生的帝王气势,看得江荣都一惊。
海市何时来了这么一位天骄?
末了又想起来自己的便宜女儿好像招了一个威尔的三公子。
他放下茶盏,沉稳笑道:“因因,这位是……”
“我男朋友。”
虽然有点羞耻,但何因还是答得干脆果决,并没有一丝怯场。
她本以为能冷静下来,体面戳人几句心窝子。
但是看到江荣面上镀着虚弱笑容的那一刻,她又开始怨愤起来。
为自己,为妈妈,甚至是为江潜音……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冷漠自私?!
骗了她妈妈当小三,还在事后为了保护公司股价下跌,将一切的罪过推诿到何引璋身上。
让何引璋还在剖腹产还没恢复的时候,就出面道歉,承认是自己想为了讹钱故意设套。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何引璋背负这样的骂名,不敢在内陆生活。
只能带着尚在襁褓的何因奔赴港海。
在这十八年之中,为了给何因一个完美的家,她还傻傻捏造了一个关于灰姑娘和豪门公子相爱却不得的谎言。
并不是因为何引璋在为自己不堪的过往辩解。
她只是不想自己的女儿从小活在父亲并不在意她的残酷真相中……
所以三年前,听惯了谎言的何因同样天真地跑来了海市,向她血脉上的父亲求助。
得到却是一句冷漠的撇清干系。
“哟,长大了,是该谈男朋友了。”
明明知道状态不对,江荣还是笑容满面客套着,好似算准了只要他态度足够温和,再糟糕的关系,何因都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捅破。
但何因就是不如他所愿。
她扬起脑袋,忍住心中的溃烂,扒开那腐烂淋漓的过往。
“听说您想跟我谈谈宁海高中的往事,现在我来了,谈吧。”
江荣笑容一僵,没料到何因这么破罐破摔。
那些污秽的过去,对一个女孩子打击多大,是可以全网嗤笑荡妇的程度。
这样的经历,何因这个小丫头真的做好准备去面对了吗?
“那件事啊……都过去了,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别担心,我已经处理好了。”
江荣依然笑着,老奸巨猾的面容上几乎找不到漏洞。
“有什么好处理的呢,猥亵我的人已经被杀了,还被碎成几段抛尸野外,现在估计尸骨连灰都没有了吧,您还想处理什么呢?”
女生面无表情说出这样一长段的话,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仿佛不过是宣告一件事不关己的社会新闻。
但司狩听得吃惊。
他终于知道何因来酒店看他时,那眼里的厌恶是怎么来的。
正如她所说,她的人生已经受够这样的屈辱,所以她才再怎么羡慕嫉妒江潜音,都不愿意江潜音尝试自己受到的伤害。
何因这样的人,有诸多软弱,欲望,不甘,私念,喜欢怨天尤人,也爱自欺欺人。
可有一点算得上珍贵。
那就是她总是会在彻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