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村中人呜咽,浮客佃户鬼吟哦……
青羊村大地主魏威(北宋称为员外),光土地就有一万顷。
魏员外的干爹是北宋权臣蔡京,干爹只是个幌子,魏威其实是蔡京的私生子。
魏员外有亲爹这么强硬的后台,获得一万顷土地还不易如反掌?
赵元爹娘以飘零浮户的身份(飘零不定的贫困户),租种魏员外100亩土地,耕牛、农具、地坑院全是租赁魏员外家的。
一年四季忙得鬼吹灯,还是有两三个月丁吃卯粮。
北宋的贫富差距是大象和蚂蚁的比率,魏员外花钱捐了个通判,在青羊村建造的府邸不亚于皇家宫苑。
赵元家房无一间,地无一垅,贫穷得只剩一床铺盖卷。
魏威的家丁名义上是朝廷厢兵,吃喝拉撒全由朝廷支度,实际却是魏威的亲兵家丁。
魏威代替朝廷在临河县行使职权,敢有不服者灭其三族。
赵元家租赁的地坑院租期无限,但每料子庄稼收获完毕,要拿出粮食产量的一成上缴房租。
地坑院是北方人家的独特住宅,魏员外在青羊村开凿了数千个地坑院专门用来給浮客佃户租赁。
“富民之家,地大业广,阡陌连接。招募浮客分散其中,鞭笞驱使,视以奴仆。(主人)安坐四顾,指麾于其间。役属之民,夏为之耨,秋为之获,无一人敢违其节制以嬉。”——《嘉祐集》卷五《田制》。
赵元家的地坑院大门是一条几十米长的缓坡,行得了车,走得了马。
赵元对这些都感到新鲜好奇,因为地坑院极像他在现代世界赵家台的三进四合院。
赵元悲喜交加地将大白瓷老碗和鱼型碟子端详一番打算扒饭,这才发现碗底有“耀州窑”三个字。
耀州窑始于唐代,北宋末最为鼎盛。
宋代晚期以青瓷为主,胎薄质坚,釉面光洁匀静,色泽清幽,呈半透明状,十分淡雅。
装饰有刻花、印花,结构严谨丰满,线条自由流畅。
纹饰多满布器内外,种类繁多,有牡丹、菊花、莲花、鱼、鸭、龙凤等,风格粗放健美,生动自然。
大白瓷老碗和鱼型碟子内外的花草鱼虫活灵活现,赵元喜不自禁,瞪圆眼睛盯住“耀州窑”三个字琢磨半天,将大白瓷老碗放在宽边板凳上,又端起鱼型碟子盯看。
鱼型碟子下面也有“耀州窑”三个字,赵元激动得想唱《今日真高兴》,可他没有唱,只是自言自语道:北宋真是富得流油,连浮客佃农家也有古董?这样的古董拿到时空门那边的现代世界,瞬间成为百万富翁一点也不吹牛皮。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老天让你发财你不发也不行……
赵元心中默然一气,大口大口扒吃起糊汤来了,狼吞虎咽的样子使赵柳氏瞠目结舌。
赵柳氏不敢相信溺水复活后的儿子会狼吞虎咽地扒饭,儿子从会吃饭不是厌食就是挑食,从来也没有这样吃过饭,可是现在……
赵柳氏天南地北地遐想,赵元问话了。
“娘,大白瓷老碗和鱼型碟子是从耀州窑买来的?”
赵元这话问得蹊跷,赵柳氏嘴里吃吃呐呐应答着:“是……是……啊……”
随之不加掩饰地说:“鱼型碟子白瓷老碗是你老舅送来的,你老舅是窑工!”
赵元“哦”了一声,似乎明白浮客佃户家中“古董”的来由,心中便激动得难能自抑。
赵元手舞足蹈着,可他没有把真实意图告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