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林慢慢蹲了下来，充满怜悯地看向温莹，给她递上了手绢，而后柔声说道：

“我们来合作吧，你告诉我所知道的全部内情，无论是白莲教还是建奴。我保证那些入教尚浅的教徒安全，盘问登记后就会放了他们。”

钟林又斩钉截铁地强调：“我保证，定为我的正妻报仇，手刃那个偷梁换柱的老丈人。”

温莹听到了这些话，蹲在地上默不作声。过了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她才慢慢抬起头，脸上的妆都花了，黑色的眼影如同泪滴从下眼皮落下。

看着钟林，温莹深吸了一口气，又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间，沙哑说出了三个字：

“徐鸿儒。”

“呃。。。你说什么？”温莹沙哑的声音有些模糊，钟林不由得把耳朵凑近了一些。

“徐鸿儒，他整合了辽东残余的白莲教徒，指示我们去接触建州女真人，帮他们里应外合，我就是他推举的那个傀儡。。”

温莹刚要说出那两个字，钟林却猛地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你不是傀儡，你是钟林的正妻。我说过，我会放了那些入教尚浅的信徒，你今后只能是钟林的正妻，就算我死了，你也是钟家的未亡人。”

咳咳。

在一旁的老仆咳嗽了两声，钟林转头看向他。

“你认为如何？”

老仆随意地摊了摊手，说道：“只要钟夫人配合，那辽东镇的‘佛母’便在今夜和秦江一起死了。”

钟林确认对方没有开玩笑后，便把手移开了温莹的嘴巴。

“徐鸿儒。。”

钟林若有所思，只觉得这个人名很熟悉，随即又问道：“他在明面上是什么身份？可有官职，人在哪里？”

温莹用力想了许久，而后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我不记得了，五年前隔着帘幕见过一次，听声音不算年轻。他手下的自称‘闻香教’。是我们。。是白莲教的一支，他那次后便回关内去了，留下了一个代表，自称‘蝮蛇’，也就是春香楼的王妈妈。”

温莹迷茫地抬头看了一眼钟林，眼神中有了些许光亮。

“我们在春香楼的所有布局，都是王文才安排的，‘蝮蛇’只是从旁辅助，他是建州那边派来的联络人。现在应该还在春香楼里，我记得，他对外号称是朝鲜的茶叶商人。”

“王文才？”老仆问道。

“是的。”

“你有什么发现？”钟林问向“老仆”，对方沉默了片刻，却摇了摇头。

“信息不足，你知道的，黑旗军正在复州卫和刘爱塔交战，战事很激烈，各种情报碎片满天飞。”

“哼，黑旗军。他也真会想名字，你们是不是还有个将领叫刘永福？”

“谁？”

钟林摆了摆手，结束了话题。

“春香楼。。教坊司。。。”

温莹有气无力地说着，朝前方抬起了胳膊指了指，钟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西南方春香楼的三层尖顶上的华冠，在一片如墨的夜色中熠熠生辉。。。

在越过视线的延长线上，王文才正在春香楼三楼处，俯视着这个旅顺城区，远处城外星星点点的，正是岳托聚集的攻城兵力，在经过充分的养精蓄锐后，只要王文才内部发出信号，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他如实想到，而现在却依旧在静静地等待。

脚下的春香楼，时不时还会传来混杂着笑声和呜咽的声音，王文才站在三楼的阳台静静地看着夜空中的残月，伸出手将弯月补齐。

不多久，从楼梯处传来一阵从容不迫的脚步声。

‘蝮蛇’推开了房门，穿着一件华丽的青丝薄衫，走到了王文才的身边。

“办妥了？”蝮蛇轻声问道。

“最后一步了，只待钟林一死。”

王文才伸出右手，补全了天上的残月，左手搂住了‘蝮蛇’的细腰。

“到时候任务完成，拿了钱，我们就出海，去南洋，去西洋，以后再也不回大明了。”

‘蝮蛇’将身体轻轻靠在王文才的身边，伸手将另一半的残月补全。

夜风袭来，王文才搂紧了蝮蛇的腰。

“你的人都安排好了？”

“所有人都出去了，毛文龙今夜的值守地点以及兵力的部署情况已经送到了岳托手里。”

“很好。”

王文才欣慰地露出了笑容，而后抱起了蝮蛇。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出色。”

“这也是上天保佑那些金国人。”蝮蛇媚笑着答到，王文才将她抱回了室内榻上，悠悠地说道：“是上天保佑我俩。”

蝮蛇“嗯”了一声，神情轻松了下来，慵懒的抬手放下了帷幕，柔声说道：“我累了，明天就坐船走吧。”

“好，明天就走，上午城破，下午结账走人。到时候先去琉球的沙滩睡一觉，再去台湾岛泡个温泉，然后下南洋。”

‘蝮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