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将近，自然要操办宗室皇亲的宫宴，只是我现下需要养着，萧慎不想我再受累，便把巴陵郡主接进了宫里，由她一手操办，我只管坐镇坤宁宫，听回禀，有什么不妥的再去修改。

说起来，我也是没经验的，去年因着国丧，虽也办了宫宴，但也不过是请皇室宗亲们进宫来一起吃了个团圆饭，歌舞也没有，热闹也没有。

今年因着郭琬宜有孕之喜，自然是要好好办一办，只太后病着，我也病了，萧慎的意思是歌舞少安排些，吃的准备精致一点也便罢了。

巴陵郡主的婚事定在了来年三月，出嫁后自然也少出席除夕夜筵了。来坤宁宫时，我瞧着她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猜想婚事定是顺遂十分合她的心意的。

因着我这一场病，萧慎特将大嫂接进宫来探望，原本我的意思是不想让外边知道，可我身为皇后，年关上却病倒自然也是瞒不住的。

大嫂给我把了脉，一脸愁容，我笑着打发了宫人，说道：“大嫂这样子，要是薛太医见了还不要生气的质问大嫂是否怀疑他的医术？”

“哼，”大嫂冷哼一声，道，“他自小背药名就没赢过我，医术自然也比不过我，若不是因为我是个女子，现在任职太医院的也不会是他。”

我自然是信得过大嫂的医术，从大嫂嫁入镇国公府，甭管谁生了病，大嫂看一眼，只有两句话：“一副药的事，请什么大夫！”

“那我这···”我试探着问道，“对大嫂来说，还不是小事吗？”

“你呀！”大嫂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又叹了口气，十分认真的说道，“玉儿，你可知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几个月来你每日双份的避子汤药喝下去，加上你曾受过冻留下的旧疾，若不是我斟酌再三，与薛子芩小心谨慎的用药，怕是你早已经没命了。”

“我也是一时不察，本以为整个后宫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却没料想身边的人···”

素纤如今仍关押在典正司，梁召特来回禀了我，说素纤受尽了刑，却自始至终咬定了无人指使。我自觉对素纤不错，当初也是我费尽心机将她从勤政殿调来坤宁宫的，因着赏识她的手艺，我有心将她培养成自己的心腹，却不想她却包藏祸心。

“好在及时发现，”大嫂语重心长的开始劝导我，“如今你只消好好休养，我有信心，以我和薛子芩的医术，不用多久你定能恢复如前，可若是你再···只怕要伤了根基。你要明白，你的身体底子再好，也是有一个承受的底线的，经不起你这般无休止的折腾。”

“大嫂，容我再想想吧···”

“好，我可以暂时帮你瞒着此事，但若你仍要坚持，我会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全部告知父亲，由父亲定夺。”大嫂说着握住我的手，言辞恳切的说道，“玉儿，不论何事，你都不该一个人扛着。父亲常说，我们是一家人，从来都没有谁拖累了谁，而是互相依靠。你为了纳兰家，北境军不受朝廷猜疑选择不生孩子，但你有没有想过，自你进宫那一刻起，父亲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知道你身处这个位置上有多么不容易，所以他宁可独自承受着思念儿女之苦，也没有再在私下里见过你一面，更在陛下有意召二弟回京时断然拒绝了。说到底，父亲最希望看到的，是你即使在这后宫里，仍然能过的舒心快乐，我们纳兰家，既当了皇后的娘家，便自能当得起全天下人的议论。”

“大嫂···”听得她这一番话，我眼中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哽咽起来，强忍着方才问出，“父亲，如今身体还好吗？”

“你放心，父亲一切都好，”大嫂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有我在，你大可安心，如今父亲的腿伤旧疾也缓解了不少，每顿饭能吃三大碗，早睡早起，心宽，稳得住，坐的定。只不过偶尔也是怀念北境···”

听到大嫂说起北境，我眼里的泪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父亲大半辈子都守在北境，对他来说，如今帝京城里的安逸生活，只怕远不如北境时让他心安的。

我不过在北境军两年多，而父亲守了北境三十年。这帝京城再繁华，也难抵一个人心里的牵绊。

我拭去面颊上的泪，缓了缓情绪，方才问道：“陈之章，还住在镇国公府吗？”

大嫂点点头，又叹口气，方才道：“陛下此次召他回京来，加封了怀化大将军，又赐了将军府，只他谢恩时说，自己身为镇国公的义子，回京自然要回父亲身边尽孝。”

“由着他吧，终究是我负了他···”

“玉儿，这话万不要再说了，若要陛下知道···”

我看着大嫂一脸担忧，点点头，应了声：“放心吧，大嫂。”又长舒了口气，道，“如今二哥不在京城，家里一切都要靠大嫂照应，辛苦大嫂了。”

“这些话也无需再说了，都是一家人，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大嫂走后，我特唤了采蘩进内室，拉着她的手，犹豫再三后问道：“采蘩，你愿不愿意，去北境？”

采蘩听得我这一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仰着头，眼里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