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意识再次清醒时,眼睛还没有睁开,耳边就是乱哄哄的嘈杂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她的手臂上,凉凉的的、又有点润,像是眼泪。
紧接着,耳边就是一个沙哑的妇人的声音:“二丫,娘的二丫啊……”
女人沉重悲伤的声音令江禾感到有些不适。
是的,是不适。
不是那种感到难过心情无法平复的不适,而是一种恨意。
对,是一种恨意,一种咬牙切齿的恨意。
江禾知道,这是原主残留下来的情绪。
她想睁开眼,想要质问她,可她都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答案的。
那是她的母亲,是那个一质问她就只会默默流泪哭泣的唯唯诺诺的母亲。
她的母亲——王招娣。
“哭什么哭,二丫不是没事?”
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女人的哭泣声一顿,紧接着就又是一抽一抽的呜咽声。
王招娣不敢再大声哭泣,怕惹她男人不高兴,只能默默地抹掉眼泪,把哭声压在嗓子里。
心里却还在不断拉扯,既担心女儿的伤势,又害怕丈夫阴沉的脸色,手下意识地捏紧了江禾手腕。
男人不停地走来走去,踢踢踏踏的声音吵得江禾的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看到江禾眉紧拧着,一副痛苦的模样。
王招娣的眼泪更多了,噼里啪啦地争着落到了江禾的脸上。
见状,男人的脸色更不好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这婆娘是想要造反吗?!”
他快步冲到江禾的床前,一把拽起王招娣。
凄厉害怕的叫声猛地响起,又缓慢恢复平静。
江禾的这副身体太虚弱了。耳边是低低的哭泣声、是高高的叫骂声,像是要把心里所有的不满全部都宣泄出来。
她沉沉地睡了过去,什么都听不见。
……
这里是上溪村。
一条小溪流隔绝两岸村庄,河流上端的就叫上溪村,下端的便是下溪村。
溪流不大,但溪水很是清澈,两边村子里勤劳的女人们都喜欢来这边洗衣服。
村子里的小孩也喜欢来这玩,这里有水,还有些鱼。
只是都是些小鱼仔罢了。
村子里的人也不太关心。毕竟这村子里长大的皮猴子大都都会水,再说这条溪流从早到晚基本都有人在洗衣服,洗菜什么的。安全问题倒是不用太担心。
现在是八月中下旬。
上溪村一般习惯早早吃完饭后聚在一起。男人和男人们聚在一起,女人和女人聚在一起,连小孩也有他们自己的小圈子。
这会儿,正是收花生,玉米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不缺这玩意。
每到傍晚时候,村头村尾的女人们从家里拿出一些花生。就往村中间大队长家去了。
她们自然不是找大队长的。
她们是来找大队长家的儿媳妇胡兰。胡兰原本是下溪村的姑娘,被大队长家的小儿子看上了,要死要活地娶了过来。
大队长夫妇老来又得了个儿子,自然是疼爱,拗不过小儿子,也就妥协了。
要知道,这胡兰能被大队长那小儿子江得宝瞧上,长得自然是不差的。一张鹅蛋脸,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兰妹子,我们来了。”
村子里的女人们像是约好了一样,一齐来到这儿。
屋里的门打开,走出一个相貌姣好的年轻女人来,这就是大队长家的小儿媳——胡兰。
胡兰拿着一大把瓜子,亲亲热热地呼唤着来这的女人们。
“阿桂姐、三栓妈、桂芬嫂,你们都来了啊?”
说着,将手里的一大把瓜子一人分一点。
瓜子虽多,但分到每个人手里就没有多少了。
大伙儿也不介意,这年头瓜子糖果这些玩意都是过年的时候拿出来招待客人的。
多稀罕啊!
大伙也不是很在意这三瓜两枣的,只是这态度就让人稀罕。谁家婆娘出来唠嗑还能吃瓜子?
大伙心里都暖洋洋的,舒坦!
这就是大伙为啥喜欢来兰妹子这唠嗑的原因。
多热情啊。
胡兰热情地邀请左邻右舍的女人门进来。
村长家富,有一个大的院子,正适合大家伙坐在一起聊天。
胡兰熟练地领着她们来到院子中间,大家伙也不客套,叽叽喳喳地应了。
于是,开始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有女人说到下溪村的王老二,语气里满是嫌弃。
“那么老大个人了,整天在村子里游手好闲的,也不怕人说闲话。”
桂芬嫂,也就是马桂芬,她娘家就是下溪村的,跟那王老二家隔得不远,没嫁人的时候也总听村子里的人说他闲话。
“那王家的也有二十多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