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绝好的天气,也是一个绝好的日子。
老九已经转醒,她还活着,这当然是个绝好的日子。
她的伤口,仍有血渍溢出,她的人,依然虚弱,同她一样虚弱的,还有伏于桌案的老二,一夜未眠,她照顾她一夜。
她要起身,老二上前托扶,并不愿意让她移动。
“你应该多休息些时日的。”
她确实应该多休息些日子的,南珩倚在门口,手里还在把玩那把匕首,似乎真的能从上面看出些什么,至少,他已看出,老九已醒:“可以动?”
“可...以...老九的声音,同他的人一样软弱无力,就像一只已经远去的蚊子。
南珩道:“你的毒,可以解?”
“可...以...”
“既然可以...”
老二打断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如此生性凉薄。”
南珩自信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老二不禁冷笑:“你是想要她死...”
南珩正色道:“总不能说,讲两句话,她就会死...再者说...”
老二厉声喝道:“出去。”
南珩幽幽开口:“我本就在外面,你又要我到哪里去...”
老二没有再开口:但她的眼神却是在说:“你若敢再多说一个字,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他只能出去。
酒还在桌上,老大二枫闫老六,也在桌上。
二枫低头在看他的剑。
他的剑,血红,如鲜血一样红,血红的剑,血红的心,折射窗外的阳光,他的人,也似乎要变成血红色。
没人知道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桌上还有碗,南珩满上,满饮,道:“今晚我们就走。”
闫老六道:“临洮的伤...”
“临洮有南乔照顾,你有什么不放心?”
“她可以走?”
“她说可以...”南珩补充道:“我是说,可不可以,都必须走。”
一间客栈,无故闭门两天,怎会不招人怀疑?
此地不宜久留。
“要去哪里?”
“找答案。”
找什么答案?找让老三老五瞑目的答案。
什么地方会有答案?老八或许能有答案,找到老八,就是现在要做的事情。那么老八,又在哪里?他并不知晓。
但他知道,这世间但凡有线索的事情,只要有钱,机宜司都能让你知道。
他们要去机宜司。
...
月已经残了。
但林子里还有光,只要有月,就一定会有光。
林道里也有光。
今晚,这里不仅仅有月光,还有火光,折可信的队伍拉得很长。
一出眠云楼,队伍就已行动。
他为什么要走这么快?他为什么要走这么急?
只因为,财已露白。
所以,他要用最快的方式离开,走得越慢,别人准备的机会也就越多,走得越快,能留下他的人,也就越少...
留不住他的人,已经死在这里,能留住他的人,就是他要等的人。
最前方的队伍,再次响起刀剑之声,每次碰撞,都会有火光息灭,但这次,所有的光,都已熄灭。
这一路,又有多少人,白白送了性命?
他已经等到他要等的人。
能剔除手下的开路先锋,这样的人,值得他等。
他在等他,他也在等他。
队伍已经停下。
十几具尸体横在四处,血还在流,火还在烧。
熊熊的火光在尸体中沉浮,一同沉浮的,还有一个人,只有一个人,黑衣蒙面,银枪在手,枪在滴血...
那是他手下的血。
折可信上前两步,拱手道:“这位朋友,途径宝地,未有惊扰之意,若有冒犯,还请行个方便。”
黑衣人并不回答。
“这里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朋友笑纳。”
折可信拍掌示下,一个箱子抬出车外,箱子打开,金子印入眼帘。
三千二百两。
在眠云楼里,他已经看过。
所以,他只看了一眼,不动,不语。
本事越大,胃口,也就越大,折可信露出笑意:“如果朋友不嫌弃,折某想与阁下交个朋友。”
话间,又有四个箱子抬了出来,这是他的诚意。
黑衣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道:“只怕,我的枪不同意。”
只怕,你并没有资格提出条件?
折可信身后的人,也不同意,刀剑握得更紧。
“朋友以为,如何才能同意?”
黑衣人眼神讥讽,一群绵阳,凭什么跟狼谈条件。
他的枪,重新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