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老六看向伙计,他也在说:“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伙计当然不会让他等,很快,桌上又多了一只碗。
酒碗满上:“闫老六,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董小舟。”
“董小舟。”
“董卓的董,大小的小,舟船的舟。”
两人都在笑。
闫老六端起酒碗:“出行路上,多有冒犯,怪我…”
“酒我已经讨了,你也已经给了,那么,我确定,我们现在已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
不错,我们本就是朋友。”
“哈哈哈...”
闫老六猛地把碗里的酒喝光:“那么现在,你就应该喝下这碗酒。”
董小舟道:“当然要喝,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既然都是朋友,为什么不喊你的朋友也一起来喝一杯呢?”
“难道,有我这个朋友,你还觉得不够?”
“你岂非和我一样,有了很多朋友,却还是愿意和我做朋友。”
“不错...老四老七,不如也过来喝上几口。”
两人未动,老四端起酒碗,轻轻摇晃:“我这里的酒,也是酒,为什么你不过来喝一碗。”
董小舟的刀已经擦拭干净,夜已经深了。
闫老六的表情逐渐凝固,董小舟的刀,寒气逼人,似乎上面再有点别的东西,就能熠熠生辉。
是缺点什么呢?
缺点……血?
刀,岂非生来就是为了见血?
见谁的血?
董小舟道:“你认为,我们不是朋友?”
老四饮下半碗酒:“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们是什么人。”
“我看不出来。”
“你看不出来?”
“我只知道,有些事情,遇上了,就要有个结果。”
“结果就是,你可以来喝一碗酒。”
“若是朋友,你就应该收起你的刀。”
董小舟道:“有的刀能够收起来,但有的刀,不能收。”
闫老六道:“什么刀能收,什么刀不能收?”
“有鞘的刀,刀就应该在鞘里,没鞘的刀,刀就应该在手里。”
闫老六额头见汗。
老四道:“你应该明白,我们这样的人,奔波往返,去留不知几何,遇到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这么多的人,总会有人莫名其妙要遭殃的。”
董小舟在听。
“我总不能把每个遭殃的人,都当成朋友。”
董小舟道:“那或许只因为,他们没有寻来。”
“哦?”
“有的人,或许只是追不上你们的马,有的人,或许不敢追你们的马,但是现在,我不需要再追你的马。”
“所以……”
“所以呢,我很确定,让我遭殃的,一定就是你的马,让你遭殃的,也一定就是你的马。”
老七的一只手,已经握向剑柄。
老四藏身而起,一个跨步,已经坐在两人之中,他的碗,还在手中,酒,也还在碗里。
董小舟没有动,闫老六也没有动。
老四深深叹了口气,摘下斗笠:“难道,你就是这样交朋友的?”
董小舟眼神奇异,脸上带着说不出的奇怪表情,似看到了不得的东西,就像一个男人,在看一个女人,一个好看的女人。
但老四并不是女人。
老四当然不是女人。
是能让女人都自愧不如的男人。
董小舟道:“难道你不是?”
“至少我的手里,没有刀。”老四举起酒碗,微微示意,一口干下。闫老六哈哈大笑,也已满饮,老七的手离开剑柄,缓缓步来,座满。
“不错。”董小舟露出笑容,饮下一碗。
他并不擅长饮酒。
酒碗再满。
老四道:“南珩。”
“董小舟。”
老七干下一碗,没有开口。
南珩敬酒:“现在,你总该收起你的刀。”
闫老六收起刀:“刀不应该对着朋友。”
董小舟当然知道,刀不能对向朋友。
他还知道,若再饮一碗,他也会倒下,但这酒,他不能不喝。
所以,他要开个玩笑:“本就应该收起来。”
南珩道:“为什么不呢?”
“我若是告诉你,这酒有毒…”
几人表情瞬间僵住,老七似乎总能快人一步,手又搭上剑柄,过了很久,闫老六道:“我们是朋友。”
“当然是朋友。”
南珩道:“我以为,你并不在意。”
“我也以为,我不在意,否则就不会来讨酒喝。”
“我实在想不出,你是如何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