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在梦里闻到过一次，但夏安还是对那种味道记忆深刻。不知是不是在那场梦里吃得太饱了，夏安一闻到这种味道就觉得嘴里不住地生出口水。

白狐漆黑的眼睛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很亮。

夏安忽然觉得它的眼神都很像梦里的那个姑娘。

母亲的手脚很麻利，小小的伤口很快就止住了血。只在周围的皮毛上留下丝丝血迹。

夏安想去摸摸它，却被母亲一把推开。

“别摸它，小心咬你！”

母亲的脸色很凝重，凝重上带着关切。

夏安被推得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见母亲的表情，整个人不由怔住。

他从未在母亲的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就连她决定血洗郁家庄的那天，都不曾如此。

“狐狸是吃肉的，和你那个大白不一样……”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手有些重了，但又怕儿子会在它面前捣蛋，花怜月有些僵硬的道。

“娘…我……”

下意识的轻唤了一声，花怜月没理，一转身就回到自己刚刚躺着的地方，冷声道：“睡觉吧，明日还要赶路。”

夏安无言，再也无心吐纳，躺在地上翻来覆去良久不能入睡。

他想不明白母亲这些天到底怎么了。

夜渐渐深了，远方的山林之中传来阵阵鸮鸟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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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慢慢坐起身子，望着漆黑的夜空，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忽的，手上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

不知何时，那只小狐狸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夏安的身边。

夏安下意识抬手去摸，却又猛然僵住。

小狐狸却似不懂他的顾虑，将它的头送到夏安的手边摩挲。

沉重的心情悄然落地，夏安忽然地在脑海中升起一个想法，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觉得这个想法过于离奇。只是……

看了一眼熟睡的母亲，夏安悄然将自己的嘴巴伸到小狐狸的耳朵旁，低声道：“那天是你救了我娘吗？”

它果然没什么反应。

……

……

……

第二天，夏安起得很晚。

山中的大雾又来了。

用手沾些露水揉搓几下，权当洗过了脸。

母亲已经收拾完了所有的东西，见夏安走过来随手递给他几个还没熟的果子当做早饭。却见那只小狐狸已经被母亲放到了一只獐子背上，正在慢慢地剥着蛇皮。

看样子待遇比夏安还要好。

也罢，反正自己已经吃腻了蛇肉，给了小狐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咬了一大口果子，强烈的酸味在嘴巴里散开，但还是咬着牙吞进了肚子。

天气越来越暖，山林中的雾气也越来越大。

很多时候半山腰上的雾气，已经整天不散。但花怜月带着夏安却越走越快，就仿佛她忽然找到了出山的路一样。

原本夏安还可以让母亲背一会自己走一会，可是随着越走越快，他在地上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他有时很想和母亲聊聊天，但走得快了，母亲既要牵着身后的獐子又要偶尔回头看看伏在獐子背上的小狐狸，每次夏安说个两三句，母亲才有空回上一句。

时间一长，夏安便也很少说话了。

倒是那只小狐狸每天晚上都会过来找他，时间一长一人一狐也会睡在一起。只是每次这样，第二天夏安就会收获母亲的一张臭脸。

夏安想不通为什么，索性就不去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狐狸的腿早该好了。但奇妙的是，它每天还是要一瘸一拐，夏安几次想给它解开，都被它逃了。夏安想追，却被母亲阻止。

直到有一次深夜趁着母亲和狐狸都睡着的时候，夏安趁着篝火余烬偷偷给它解开。它才终于学会了正常走路。

只是在那以后，小狐狸一连好几天都不来找他睡觉。

还是夏安趁着母亲睡觉的工夫，强行将它抱了过来，一人一狐才算和解。

夏安倒不是真的有多喜欢这只小狐狸，晚上非要和它睡在一起。只是它的皮毛是真的非常暖和，在这寒冷的早春夜里还是很有用的。

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一只狐狸，两只獐子。就这么从初春走到盛夏，一路上倒是没遇到过什么凶险。只是各中苦楚只有自己才知道。

终于在某个不知名的下午，花怜月带着夏安穿过一片林子。一条细长而又蜿蜒的阶梯出现在眼前，花怜月才噗通一声坐倒在台阶上，眼泪就像大雨时林中那座小屋的屋檐一样，一连串地落下。

午后的阳光照在无人的蜿蜒小路上，显得古老而沧桑。但对于花怜月和夏安来说，却是一条通往未知的路。

他们终于找到了人烟，但几十条人命从古至今都不可能是一桩小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