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摄政王。”
霍灵见钟毅的动作,倒是没那么拘束了。
钟毅学着她的样子,倚靠在屋顶上,瞧着天上的月和星。
“明日是陛下上朝第一日,怎么,在此放空?”
霍灵把今日查出来的事简单告诉了钟毅,钟毅倒是没什么反应。
好似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惯不惯了。
“那么,你觉得是谁杀了谢媛媛?”
钟毅朝她勾勾手,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亮。
霍灵犹豫了一下,把手中的酒坛递了过去。
“微臣觉得,”她转头看向远处热闹的地方,“此时下定论还为时过早,虽然吴启俞多半在里面伸了不干净的手,但他没有理由杀谢媛媛。”
钟毅就着她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酒。
霍灵余光瞥见了,面上浮现一丝不自然。
“况且,谢家的事还未全部调查完,微臣想,这其中或许有着什么联系。”
话毕,两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钟毅开口问:“对于司徒闵,你如何想?”
司徒闵?霍灵垂下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转头过去,却正好对上了钟毅的目光。
他看着她,一瞬不瞬的,好似穿过了两人之间的所有,一眼万年。
“也许...现在就是司徒闵倒台最好的时机。”霍灵顶着那目光,有些头皮发麻的说。
“匈奴卷土重来是迟早的,那位王,野心很大,也很会折服。倘若在下次战争之前,司徒闵不倒台,恐怕战事会成为他手中最大的牌。”
钟毅淡淡道:“你说的对。贪墨案不足以击倒他,所以你大可慢慢查此案,不必压着自己。”
他的目光,看向了皇城。
宫禁时分早就过了,皇城只散发着星星点点微弱的光。
像是人间仙境,又像是一座坟墓。
“本王想,明年春日科举时,借着贪墨案,根除司徒闵在朝廷的势力,换一些可靠的、未来给陛下所用之人。”
那么霍灵,就要在科举之前,挖出谢家灭门的真相。
“还有...要你做的事情还有许多,本王想问你,可有所求?”
钟毅此刻,眼中带着少见的温柔。
他望着身旁女子的侧脸,好似听见了自己心底的声音。
霍灵听见摄政王又要赏自己,连忙道:“王爷赐了霍家功名财宝,又允微臣辅佐陛下,已经足矣,且...”
她转头认真看着钟毅,说:“君子在下则排一方之难,在上则息万物之嚣。有这样的机会,霍灵已经很满足了。”
她说的是,霍灵。
钟毅好像极为满意这种小小的逾越,勾起了嘴角。
他非常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心底的声音。
他感受着这种陌生的悸动,无声微笑。
“酒还你,”钟毅站起身,心情很好的样子,“夜里风凉,明日是陛下第一日上朝,你早些回去吧。”
说完,不等霍灵回应,他就沿着屋顶,静悄悄地走向自己的府邸。
霍灵抱着酒坛,人还有点呆呆的。
她看着摄政王离开的方向,那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有钟毅知道,他今晚已经获得了想要的答案。
自己心里的答案。
他动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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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圣安攥着拳头,身后跟着一群垂头的宫侍。
身上的龙袍在阳光下闪着灼眼的光芒,散发着淡淡的龙延香,钟圣安却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陛下,时辰到了,百官们都在殿里等着呢。”
福禄弓着腰,习惯性地哄道。
钟圣安叹了口气,带了点决然的意味,昂首挺胸地朝龙椅走去。
底下站在靠前位置的霍灵悄悄松了一口气。
刚刚她可是被一众大臣揪着问了不少问题,此刻陛下来了,才被放过。
霍灵低头行礼,起身时却不自觉地望向自己左前方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摄政王的目光不时停留在自己身上。
炽热又克制。
福禄站在陛下身旁,尖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第一天早朝,大臣们自然都不会上奏什么大事,只是捡了些南疆与匈奴的事说了说。
虽是垂着头,但不少人用眼神不动声色地交流。
霍灵知道,这朝堂上几乎有一半是丞相的人。
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如同一张大网,紧紧将京城拢在掌中。
只有挣脱了这网,乾朝才能海晏河清。
“陛下,”钟毅将手中的折子交给宫侍,由宫侍递交给皇上,“臣有本要奏。”
那折子,钟圣安早就看过,如今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他拿起折子,稍看了一会,便用极冷的语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