疚许是无奈并不细问缘由由着她出宫。

她便带了几个身手矫健的侍卫简单出了宫，出了宫她直接去了寒蝉寺，他们约定的地方。

那一日仍旧下着雪但不算大，寒蝉寺矗立在半山腰，唯有一条石头砌成的阶梯，绵延而上的阶梯一眼望不到头。

许是因为陌生许是多年未见，褚婠姒竟然隐隐有一分无措的念头，想着又自个儿笑了一下，嘲讽的笑。

她独自一人上山，阶梯上堆着雪，脚下踩着雪嘎吱作响，没一会儿裙摆和鞋袜还有披风下沿都湿了感觉沉甸甸的，手脚也开始冰冷僵硬，她握紧了手却没有停止脚步，一边走一边数着阶梯。

三千台阶。

刚刚好。

褚婠姒站在寺庙门口，回头望了一眼，白色蜿蜒的阶梯，依旧望不到底，可她此时已然没有多少气力再走了气息不稳腿也有些发抖，她需要歇一会儿。

这么长的路，且算不得好走为何寒蝉寺的香火似乎一直都很好。

但这几日也不知是不是雪下的大了，寺中并无旁人，不远处还能听见清晰的诵经声还有敲钟的声音，褚婠姒听着心也慢慢静了下来，低垂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有个小沙弥缓步走了过来，褚婠姒听见脚步声抬头。

“阿弥陀佛，主持正在等候施主。”

褚婠姒算是常客，却不是她，而因着她母亲与空一的缘故，她也常来所以寺中僧人大多认得她。

褚婠姒缓缓站直了身子，跟着小沙弥往里走。

走到后院菩提树下，只见一位白衣僧人站在树下，他抬头望着树也不知在看什么，眼神平静无波侧脸看着很是温柔俊秀叫人一时看不出年纪几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温和的禅意。

“主持，施主已到了。”小沙弥双手合十鞠了一躬便走了。

空一转过身面容年轻的不可思议，说他不到三十岁都有人信，可她知晓他绝不止面上看着的年轻，他与母亲是故交且年长于母亲，她年幼时见他便是这个模样，这么多年依旧未改容颜，当真匪夷所思。

空一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模样似乎有些不解：“路途遥远，殿下不该只身前来。”

褚婠姒冻的浑身不舒服，不想多费口舌：“人在何处？”

“贫僧以为殿下已然瞧见他了。”空一说完转身看着身后的禅房，头微微仰着。褚婠姒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一怔。

只见禅房屋脊处站着一抹黑色身影，坚毅力挺犹如一把未出鞘的利剑直直插在屋脊上。

仅仅两年未见他看上去变了很多，肩宽腿长已渐渐脱离了少年之姿，面容俊美清淡的眸色像是一汪寒潭丝丝缕缕泛着冰冷的气息，美则美矣却像是一块冰冷的白玉毫无生气。

褚婠姒暗自叹息开口道：“下来。”她说的很轻，她觉得他一定能听见。

戎奚，不，这个时候他还不叫戎奚。

他脚步轻点轻巧的落在她身前，此时她才发现他竟然高出那么多，她需仰头看他。

“你方才看着我上山的是吗？”此处禅房虽不是最高处，可却正对着山门，他站的那样高正好将她一路狼狈看在眼里，他在想什么？是不是很恨她？倘若不是她，他不会多次陷入生死不得的境地，留下一辈子的寒毒缠身。

呵，有得必有失应该的。

戎奚闻言只是浅浅弯唇，神色却越发寒凉：“只是觉得那处风景甚好。”他声音很是沙哑，像是许久未开口说过话。

风景好……

褚婠姒没有再说什么，告别了空一便匆匆往山下走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才到山门就遇到了一身青衣的檀桑，这时候的檀桑年纪不大，面容精致小红红扑扑的乍一看像个女儿家。

戎奚和檀桑互看一眼，檀桑缩了缩脖子往褚婠姒身边凑小声道：“殿下，他是何人，看着好凶。”

褚婠姒抬头看着戎奚，他其实没什么表情，只是浑身散发一股煞气叫人难以接近心生畏惧，不用想便知晓这两年他过的有多难。

褚婠姒向戎奚伸手：“无论你曾经叫什么，以后你便唤作戎奚，戎乃兵器，从今往后你便作本宫最厉的一把刀。”

之后戎奚说了什么她不太记得了，只记得戎奚握上了她的手，那只手很好看骨节分明苍白冰冷犹如上等白玉，却不会触手生温冷到骨头里。

还有他的眼神，脸上没有笑意，眼底却有荧光点点，他是在高兴吗？

为何曾经她似乎记得并不清楚，这回梦中却无比清晰。

“殿下昨儿没睡好？”月絮看着铜镜里的褚婠姒，神色蔫蔫的眼底的青黑甚是明显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褚婠姒只是摇头，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月絮了然也不再问，今儿一早来寝殿时竟然见到戎大人从殿下的榻上出来，她一时惊异不已，却不敢表示出来低着头也不敢看乱看。不过好在戎大人只是看了她一阵随后开口只是说再晚一些进来，她便出去了等到殿下唤她时戎大人已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