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梨山异常冷，云襄又苍白了许多，拢着狐裘在梅树下摘花瓣，郁驰昭看着，怕他像这寒冬的雪，待来年春色，便会消融得无影无踪。

“少君主。”纪桐在院门外站了有一会儿，不忍心打扰，但最终还是唤了人。

“纪桐？”郁驰昭从躺椅上起身，忙道：“你先别进来，会吓到襄儿。”

云襄似乎也听到声音，转头来看，郁驰昭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禅掉他肩上的细雪， 温声说：“冷吗？”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

“家里来了客人，”声音温柔似水，让人觉得格外的安全感：“别害怕。”

云襄的眼神扫向院门边，不动声色的转身走了。

郁驰昭看着他的背影，才对着纪桐说：“是鬼藤有消息了，还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纪桐在门边踌躇，不知能不能进门。

“可以进来了，来这边烤火，梨山冷。”

纪桐对着火炉搓了搓手，这梨山的确冷：“是府君……”他欲言又止，只垂头看着火苗乱窜。

郁驰昭突然弯唇笑了笑，道：“南凌府不是还有阿肴吗？”

“这事小公子做不来，”纪桐说。

“说来听听吧！”

纪桐似乎不太想说，半晌才从胸口摸了封信递上来，说：“是府君让拓印的，皇上的密旨。”

郁驰昭微感不妙，眼眸中的火光明灭，与这雪天格格不入。小桌上有人沏了茶，居然是云襄，他动作生涩又小心的将茶水倒进杯里，又将茶壶搁在泥炉上。抬眸看了纪桐一眼，小声说：“喝，茶，暖。”

那青灰的眸子中含着懵懂的纯澈，但却没有恐惧，他不怕陌生人，因为有郁驰昭在。

“谢谢襄儿，我的确需要一杯热茶暖一暖。”郁驰昭笑起来，将茶杯捧进掌心，他的襄儿进步很大，已经懂得给客人沏茶了。

纪桐一愣，恍然道：“啊，嗯，是，谢谢公子，我，我也正需要。”

云襄只是笑了笑，端了小椅子坐在郁驰昭旁边，安静的喝茶。

暖茶入喉，驱散了不少寒冬的冷意。

“信你带回去吧！”郁驰昭将信封推回去，他不用看也知道苍胤现在的打算。

牧野派了使者前来谈判，不算友好，但给大夏开出了绝对诱惑的条件，正好应了一众朝臣们最开始的打算，他们想用襄儿换取大夏的利益。但现在云襄的状态很好，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他相信，有一天他一定会醒过来。

“少君主，”纪桐思忖片刻，还是说出了口：“牧野使者说，只要公子回去，他们便能让他好起来。”

郁驰昭压了口热茶，不屑道：“那让府君回禀皇上，待牧野使者让襄儿好起来了再说。”

果然是少君主的作风，纪桐知道这一趟必是无功而返，但他也的确想来看看云襄的近况。

“姜世耕所说的鬼藤有消息吗？”郁驰昭问。

“并没有，但夏侯在民间找到一位蛊师，据他说，鬼藤只是牧野的一个传说，存在于幽冥入口，他们的每一任司命，都必须以血伺藤，才能真正开启司命印记，开印后能掌控天地命运，断万物生死。”

纪桐记得清楚，毕竟鬼藤一事关系着云襄，他连细枝末节都未曾放过。

郁驰昭看向静静在一旁垂头喝茶的云襄，他抱着杯子取暖的样子，乖巧得令人心疼。

“襄儿平日里也没去些什么地方，而且熟悉的人也不多，鬼藤这东西，虽然说起来玄乎，但不可能平白出现，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引他前去的？”

纪桐仔细的回忆出事前，云襄所接触的人和事，慢慢道：“公子出事前，遵圣旨去了一趟靖渠县，办理鬼怪杀人案，跟随的人有司天监少史尉迟南肆和监察御史杨应，或者我可以去查查这两个人的底细。”

“尉迟南肆？”郁驰昭也在思忖这个问题，说：“你派人去靖渠，将此事调查清楚，特别是这个人。”

纪桐说：“嗯。”

郁驰昭接着道：“看是否有谁和襄儿单独接触过，都做过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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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胤在收到南凌府的回复时大发雷霆。

“一个云襄，难道就想让朕放弃落川峡谷？简直岂有此理。”

尉迟南肆站在下面，规劝道：“陛下保重龙体，莫要为了这等小事大动肝火，南凌府虽有重兵在握，但少君主现在人在梨山，身边无兵无卒，臣倒有一计。”

苍胤被气得不轻，话都不想说，一挥袖，示意他继续。

“臣听闻监正大人自从咒……自从生病后，似乎有些特殊的癖好，而少君主一直用自己的血强行压制，循循善诱。”尉迟南肆声音放得轻缓，不时打量苍胤的脸色，继续道：“恶鬼嗜血乃是本性，本性可压制，但是不可更改，只是没有适时的诱导而已。”

“少君主只是一时被美色迷了心智，若某一天得知，本性难改时，便不会再这般与皇上